明诚猛地站起身,他一把抓住陆明远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从后门走!快!\"
陆明远被赵明诚推着往后门走,院门已被粗暴地踹开。
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那妇人约莫四十出头,穿着一身绛紫色织金锦缎对襟袄裙,头上珠翠晃动,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
她的面容姣好却透着刻薄,一双丹凤眼中满是凌厉的光芒,涂着朱砂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明诚!你给我出来!\"她的声音尖利刺耳,\"竟敢偷拿府里的东西!\"她的手中挥舞着一把精致的团扇,扇面上绣着富贵牡丹。
赵明诚将陆明远推到后门处,急促地说道:\"沿着小巷直走,第三个路口右转就能到主街。\"他的呼吸急促,热气喷在陆明远耳边,\"这锦囊务必亲手交给陈太傅!\"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色锦囊,塞进陆明远手中,锦囊沉甸甸的。
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后门有人!拦住他!\"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指着他们的方向,眼中闪着凶光。
赵明诚脸色惨白如纸,猛地将陆明远推出门外:\"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转身迎向冲来的家丁,青布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陆明远踉跄几步站稳,回头看见赵明诚已被两个壮汉架住。赵夫人冷笑着走上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在院中回荡,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贱人生的贱种!\"她尖声骂道,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要戳到赵明诚脸上,\"竟敢私会外人!\"她脸上的脂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松弛的皮肤。
赵明诚的嘴角渗出血丝,却挺直了脊背,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明远握紧手中的锦囊,布料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咬牙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赵夫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和赵明诚被拖走的脚步声,混杂着秋风呜咽。
小巷幽深曲折,两侧是高耸的灰砖墙,墙上爬满枯黄的藤蔓。陆明远疾步前行,心跳如雷,在胸腔中剧烈撞击,锦囊在他手中沉甸甸的,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转过一个拐角时,他险些撞上一个挑担的老汉。老汉的担子里装着新鲜的蔬菜,翠绿的菜叶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公子小心!\"老汉稳住担子,浑浊的眼中满是惊诧。他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指缝里嵌着黑色的泥土,\"这般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明远定了定神,摇头示意无事。
老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挑着担子继续前行,扁担在他肩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陆明远混入街上的人流。集市上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他的脑海中仍回荡着赵明诚决绝的眼神。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他身边经过,红艳艳的山楂上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陆明远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沉,将天边染成血色,他加快脚步向太傅府走去,手中的锦囊仿佛有千斤之重。
陈太傅的书房内,烛火通明。紫檀木书案上摆着一盏温着的君山银针,茶香氤氲,在烛光下升腾起袅袅白雾。陆明远将锦囊递给陈太傅。
陈太傅接过锦囊,眉头紧锁,他解开系带,一枚青铜令牌\"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令牌上刻着一个\"赵\"字。
\"这是...\"陈太傅的声音变得凝重,他拿起令牌,在烛光下仔细端详。
陆明远凑近细看,令牌背面刻着几行小字:\"景和三年,盐引三千,赵门私贩。\"
\"赵家私贩盐引的证据。\"陈太傅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刻痕,\"难怪赵夫人如此紧张。\"他将令牌收入袖中。
陆明远抬头,\"老师,赵明诚他...\"
\"暂时不会有事。\"陈太傅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赵家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害人性命。\"他顿了顿,\"不过,我们得尽快行动,我得进宫一趟。\"
窗外,秋风呜咽,吹得院中的老桂花树沙沙作响,金黄的桂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陆明远望向窗外,夜色已深,繁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