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威风,是跋扈。\"他的目光落在庭院中的一块青石上,那里曾是他经常罚站的地方,\"那时我仗着祖父的权势,在国子监横行霸道,没少让夫子们头疼。\"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站在那块青石上,不是面壁思过,而是对着围墙外的同伴挤眉弄眼;在课堂上不是认真听讲,而是与同窗传纸条嬉闹;放学后不是回家温书,而是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在街上招摇过市...
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张夫子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那位严厉的老学究,曾经无数次将他叫到书房训话,苦口婆心地劝他用心读书。而他呢?不是左耳进右耳出,就是阳奉阴违,甚至还在背后给夫子起绰号,带着同窗一起嘲笑夫子的迂腐。
\"此子天资聪颖,若是把心思全放到读书上,何至于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张夫子当年的话言犹在耳,如今想来,字字如针,扎得他心头刺痛。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陆明远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宋雨薇立刻察觉,关切地问道:\"可是冷了?\"她的手轻轻抚上丈夫的手背。
陆明远摇摇头,握紧了妻子的手:\"只是想起...我辜负了太多人的期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自责,\"尤其是张夫子。\"
宋雨薇正想说些什么,长廊尽头传来了脚步声。老赵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他支支吾吾的说:\"陆公子,张夫子说...说...\"
陆明远了然一笑:\"夫子可是不愿见我?\"他的声音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这也难怪,当年他那样顽劣,如今功成名就才想起拜见恩师,任谁都会觉得他是来炫耀的。
老赵摇摇头:\"不是...张夫子说,若是从前的陆明远,他不见;若是今科的陆解元,他在明伦堂恭候。\"老人偷偷抬眼打量着陆明远的神色,看看这位昔日的纨绔子弟会作何反应。
陆明远闻言,眼眶一热。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的哽咽:\"请赵伯带路。\"
穿过熟悉的回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记忆的河流中。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承载着他年少时的痕迹。那方泮池,他曾往里面扔过石子;那株老梅,他曾在上课时间偷偷摘过它的果子;那条长廊,他曾与同窗在此追逐打闹...
明伦堂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整理案上的书卷。他的背影瘦削而挺拔,如同一株历经风霜的老松,虽然苍老,却依然坚韧。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如同能洞穿人心的利剑。
\"学生陆明远,拜见夫子。\"陆明远上前一步,深深一揖,腰弯得很低,几乎成直角。他的声音恭敬而真诚,与记忆中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