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样冰冷，一样深不可测！”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沈默面前，枯槁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量大得让沈默的肩胛骨一阵闷痛。

“用你的伪装，用你的智慧，用你的…绝对服从！去证明，你那一点点残留的‘恻隐’，己经被彻底熔炼掉了！证明你，沈默，代号‘南海’，是党国最需要的那把，能在敌人心脏里淬火、却永不卷刃的利刃！”

陈阎的目光死死钉在沈默眼中，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楔子，狠狠钉入他的灵魂：

“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能不能把自己变成‘南海’？能不能在那片红色的毒土里，把自己活成他们的人，然后，从内部，把他们彻底撕碎？！”

办公室的窗户很小，蒙着厚厚的灰尘。一道惨白的、被切割成方形的阳光斜斜地投射进来，正好落在沈默的半边脸上。光与影的分界线，像刀锋般锐利地划过他挺首的鼻梁。

他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仿佛戴着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只有那双眼睛深处，在光影交错的刹那，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名状的东西。像冰层下暗流的涌动，又像被投入熔炉前，金属最后一丝不甘的微光。但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目光越过陈阎，投向窗外那片被高墙切割的、狭小而刺目的天空。然后，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那份标着“深渊”和“南海”的文件上。

没有誓言，没有慷慨激昂。沈默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任何温度，清晰地回荡在冰冷、霉味刺鼻的斗室里，如同深海之下，亘古不变的寒流：

“明白。代号：南海。任务：深渊。”

他伸出手，拿起那份文件。纸张冰冷，像握住了一块寒铁。

陈阎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冰冷的满意。他挥了挥手，像驱赶一件工具：“去吧。三天后出发。你的‘根’，必须在深渊扎下去。扎得越深，未来撕开的口子，才越致命。”

沈默转身，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深渊”，走向门口。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无声开启，外面训练场的嘈杂热浪和刺目的阳光猛地涌了进来。他迈步走入那片光里，身影却在门口投下了一道浓黑、狭长、不断延伸的影子，如同深渊本身张开的巨口，贪婪地吞噬着光明。

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代号“孤星”的沈默，留在了洪公祠冰冷的“磐石”里。

走向那片未知黄土地的，是“南海”。平静无波，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