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林闲哼着跑调的山歌往后山走,脚底板碾过碎石子,竟将拇指大的鹅卵石踩成了齑粉,脚下传来细微的颗粒感。
“哗啦——”
他蹲在溪边洗衣裳,木盆里的水被搅得乱晃,水花飞溅,打湿了他的裤脚,冰凉的感觉沿着小腿往上攀爬。
张烈从树后探出半张脸,借着月光看见林闲正搓洗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嘴里还念叨:“这衣裳再破,总比杂役房的草席软和…”
“废物就是废物。”张烈啐了口,正要离开,却见林闲突然停了手。
月光落在他后颈,张烈这才发现,那片常年被衣领遮住的皮肤泛着淡金色,像有层薄纱蒙在上面,隐隐流转着光泽。
他刚要摸腰间的淬毒短刃,林闲却突然转身:“谁在那?”
张烈心一紧,闪身躲进灌木丛。
林闲揉了揉眼睛,嘀咕着“许是风”,又低头搓起衣裳来。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张烈才从灌木里钻出来,裤脚沾了满是刺的苍耳,刺痛感让他皱眉。
他踢飞脚边的碎石,暗骂:“装神弄鬼,等老子拿到证据…”
后半夜的溪水浸得人骨头凉。
林闲脱了鞋袜,赤足踩在鹅卵石上,冰凉与坚硬交替刺激着脚心,带来一阵阵清醒的刺痛。
月光落在他肩头,金纹从锁骨处漫开,顺着手臂爬上指尖。
他能感觉到最后一丝杂质正从毛孔里渗出来,在皮肤上凝成黑泥,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玄骨锻身诀》运转到第七个大周天,体内突然炸开团热流——
“淬体境九重圆满!”
系统提示音让林闲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望着溪水中的倒影,原本清瘦的面容在金光里有些模糊,唯有眼底的星子亮得惊人。
“再等几年…”他对着水面低语,声音随风散去,“等他们把'废物'二字刻进骨头里,等万魔窟的血漫过青云宗的山门…”
远处传来雄鸡打鸣声,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山那边透了过来。
林闲擦净身上的黑泥,裹紧棉袍往杂役房走。
路过那片老槐树林时,他抬头看了眼——树杈上还挂着半片被扯破的青布,是张烈的衣角,布料在风中轻轻摇晃。
他勾了勾嘴角,脚步放得更慢,慢得像根被风吹歪的芦苇,仿佛真的虚弱不堪。
第二日清晨,杂役房的老吴头拍着林闲的背,手掌落下时带着沉闷的撞击声:“懒鬼,该去后山砍柴了!”林闲揉着眼睛接过柴刀,刀背在掌心硌出红印——这把钝得能刮胡子的破刀,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稻草。
他扛着柴刀往后山走,途经那处陡峭山道时,山风卷着松针扑面而来,带着晨露的湿润气息。
林闲眯了眯眼,望着山道旁嶙峋的岩石,突然想起前日赵师兄说的话:“那破山涧,连外门弟子都得小心,你这废物可别摔死在里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磨破的鞋尖,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藏着的九转疗伤玉——那抹幽蓝的光,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如同一颗微弱却坚定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