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地道出,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早己伤痕累累的心尖上。^x~k¢a~n?s*h?u¨w¢u/.·c^o`m^他死死盯着狄仁杰,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是刻骨的恨?是锥心的痛?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理解的酸楚?他嘴唇剧烈翕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嗬…嗬…”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狄仁杰的声音更加低沉,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的力量:“你萧家所受之冤屈,所蒙之耻辱,本阁在此立誓——只要我狄仁杰一息尚存,定当穷尽心力,重启卷宗,查清当年构陷真相,还你萧家满门一个清白!让萧恒公的忠魂得以昭雪,让萧氏门楣,重见天日!”他微微前倾,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萧承砚眼中那层绝望的冰壳,“此乃本阁对你萧家先祖,对你父萧恒公,之承诺!”
“清白…昭雪…”萧承砚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轻得像梦呓。他那双燃烧着疯狂与不甘的眼睛里,那层坚硬的冰壳,似乎终于被狄仁杰话语中那沉重如山的承诺力量,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一丝微弱的光,一丝混杂着巨大希望和更巨大痛苦的颤抖,从裂痕中艰难地透了出来。他仰望着狄仁杰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肃穆的脸,仿佛在确认这承诺的真实性。然而,那光芒仅仅闪烁了一瞬,便迅速被更深、更浓重的绝望所吞噬,如同烛火被投入冰冷的深潭。
他染血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肌肉扭曲,最终凝固成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惨笑。那笑容里,是看透一切的悲凉,是积重难返的绝望,是万念俱灰的虚无。
“呵…呵呵…”嘶哑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血沫的腥气,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他剧烈地呛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伤口,痛得他蜷缩,身体在亲兵的压制下剧烈地痉挛、颤抖。“狄仁杰…狄大人…”他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你…很好…真的…很好…”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再次扫过这片被鲜血浸透、被死亡笼罩的废墟。那些倒伏的尸体,那些断裂的兵器,那些仍在冒着青烟的焦木…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他赖以复仇的力量,他挣扎半生所追寻的一切…都在眼前化为齑粉。他看到了远处那面被踩踏进泥污里的、代表他萧家最后一点念想的残破旗帜一角。
“昭雪…门楣…” 他重复着,惨笑加深,那笑容里充满了无边的嘲讽,不知是嘲弄狄仁杰,还是嘲弄他自己这荒唐、血腥、徒劳的一生。“太迟了…狄仁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如此悠长,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血腥、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悔恨都吸入肺腑,刻进魂魄。“太迟了…”
最后三个字吐出时,他眼中最后那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死灰。那是一种灵魂彻底燃尽后的冰冷余烬。
就在狄仁杰心头警兆骤生,眉头猛地锁紧,厉声喝道“不好!按住他嘴——”的同时!
萧承砚被血染红的牙齿猛地一合!动作决绝,没有丝毫犹豫。一声极其轻微、却在这死寂中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从他紧咬的牙关内传出——如同玉珠滚落冰面,又似枯枝被骤然踩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按住他的亲兵甚至没完全反应过来狄仁杰的命令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身下那具刚刚还在剧烈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是剧烈的、无法控制的抽搐!
“呃——!”一声短促到极致的闷哼从萧承砚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一种非人的痛苦。他原本死死盯着狄仁杰的眼睛,瞳孔在刹那间收缩如针尖,随即骤然放大,涣散!所有的神采,无论是疯狂、不甘、绝望,还是那一瞬间微弱的希望之光,都在这一刻被某种无形而剧毒的东西彻底抽空、吞噬,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暗紫色的血,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无法遏制地、汹涌地从他的嘴角、鼻孔中狂溢而出,迅速染红了他下颚的胡须和颈项,滴滴答答落在身下的泥土里,洇开一片迅速扩大的、不祥的深色。
那具强健的身躯最后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如同离水的鱼。然后,所有的力量瞬间消失。一首死死压制着他的亲兵们,只觉得手下一空。萧承砚的头颅无力地向后仰去,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眼睛依旧圆睁着,空洞地映照着废墟上空那片被火把染红的、无星无月的、沉沉的夜幕。身体彻底瘫软下去,维持着一个扭曲而绝望的跪姿,仿佛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石像,凝固在向这片埋葬了他一切希望与罪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