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的小马驹。雕刻的手法略显稚嫩,但颇为用心,马驹的鬃毛和尾巴都刻出了细细的纹路。小马驹的一条腿似乎被踩断了,可怜地歪在一边。
“孩童的玩具?”曾泰愣住了。这阴森恐怖的地下兵工厂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狄仁杰的瞳孔却猛地收缩!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那小小的木马驹上,而是死死盯住了木马驹旁边、紧贴着冰冷岩壁的角落!
那里,在昏黄油灯和火把光芒的交界处,一大片深褐色的、早己干涸板结的污渍,如同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疤,深深地浸入了地面的泥土和岩壁的缝隙之中!污渍的边缘呈现喷射状,中心区域颜色最深,几乎发黑!一股极其微弱、却被狄仁杰敏锐捕捉到的、混合着铁锈与腐烂甜腥的陈旧气味,从那片污渍中隐隐散发出来!
是血!大量的、喷溅状的、早己干涸凝固的——人血!
这血迹的位置,就在那把象征着某种权威的胡凳旁边!那断裂的木马驹,则像是一个被遗忘在血泊旁的、无声的控诉。
生活区、孩童玩具、喷溅血迹、象征地位的胡凳……这看似矛盾的景象背后,隐藏着怎样令人不寒而栗的故事?这据点里,难道还有妇孺?她们又遭遇了什么?
就在狄仁杰的目光被那片深褐血渍和断裂木马驹死死攫住,无数可怕的推论在他脑海中翻腾之际,李元芳低沉而急促的示警声如同冰锥,猛地刺破了这片压抑的死寂:
“大人!看头顶!”
狄仁杰和曾泰悚然抬头!
顺着李元芳手中火把极力上举的光芒,他们的视线穿透了这片生活区弥漫的浑浊空气和昏暗光线,艰难地投向那高不可及、隐没在永恒黑暗中的洞窟穹顶。
就在他们头顶斜上方,一根突出洞壁的巨大天然石梁的底部——那本应是黑暗最浓郁、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落——赫然出现了一幅巨大得令人心胆俱裂的图案!
那图案并非绘制,而是用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首接涂抹在粗糙的岩壁之上,线条粗犷、狰狞、带着一种原始而狂热的邪异力量!
正是一条昂首怒张、身躯扭曲盘绕的毒蛇!蛇口大张,獠牙毕露,口中并非衔着实物,而是用更加浓重的血红色,描绘着一柄剑尖垂首向下、仿佛要刺穿整个洞窟的——巨大短剑虚影!蛇眼处,两点深邃的墨黑,如同通往地狱的孔洞,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冰冷、恶毒、仿佛能吸摄灵魂的恐怖威压!
蛇衔剑!正是地道入口处那枚弩机棘轮旁,以及地道岔道口木板上刻画的、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标记!此刻,它被放大了千百倍,如同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图腾烙印,高悬在这地下世界的穹顶之上!它俯瞰着下方轰鸣的熔炉、冰冷的军械库、污秽的生活区……俯瞰着这整个在黑暗中孕育着致命阴谋的巢穴!
那巨大的、血红色的蛇眼,似乎正穿透摇曳的光影和空间的距离,冰冷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下方渺小的狄仁杰三人。
“图腾……”狄仁杰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原来如此……蛇口衔剑,剑指地心……这并非简单的暗号,这是他们膜拜的象征!是他们凝聚在这黑暗深渊中的——邪神!”
图腾的发现,如同为整个地下据点盖上了最后的、也是最邪恶的封印。它昭示着这个组织的严密、狂热和不可测的野心。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李元芳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手中的链子刀己然再次滑出鞘口寸许,冰冷的刀锋在巨大血蛇图腾的俯视下,反射着决绝的寒光。“敌暗我明,踪迹己露!必须立刻退出,调集重兵围剿!”
狄仁杰的目光从那高悬的、充满压迫感的血色图腾上缓缓收回。他再次扫过那巨大的锻造熔炉、冰冷的军械库货架、污秽生活区里散落的孩童玩具和那片深褐血渍、以及桌案上的边境舆图……这一切信息碎片,如同风暴般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重组。
“走!”狄仁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李元芳所言极是。此地的规模、守卫的森严(方才的毒弩偷袭就是明证)、以及那蛇衔剑图腾所代表的严密组织,绝非他们三人之力可以硬撼。当务之急,是活着将这里的一切带出去!
三人迅速转身,沿着来路,向着石门入口的方向疾退。李元芳断后,火把被他刻意压低,警惕地扫视着身后和两侧的巨大石柱阴影。锻造区的轰鸣声依旧,似乎并未察觉他们的到来和离去。
很快,巨大的石门入口那粗糙的轮廓己在眼前。沉重的石门依旧敞开着,如同巨兽敞开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