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追兵,还是新的征程。
云台山麓的官道蜿蜒如带,分别那日,朱秋友望着她扬起的红衣,突然希望金兵的马蹄能再慢些,云台山的路能再长些。
晨雾未散,朱秋友将最后一包草药塞进褡裢,指尖残留着琪琪格揉搓艾叶时留下的淡淡清香。他望着少女束起的长发,红衣下摆沾着采药时的泥土,忽然想起地窖里她哼着蒙语歌谣为自己换药的模样。
"这是草原的凝血草。"琪琪格抖开一方羊毛毡,十几种晒干的草药铺成斑斓色块,"金疮药里掺半把,伤口愈合快三倍。"她递过陶罐的手顿了顿,狼头银链在腕间晃出细碎银光,"只是别再像傻子似的,用身体挡箭。"
"这味药要温三次。"琪琪格将陶罐塞给朱秋友,发间的狼头银链随着动作轻晃。她指尖沾着捣碎的艾草,在他掌心画着草药图谱:"若再逞强,下次可没人给你治伤。"
朱秋友喉头发紧,想起她为自己喂药时,鬓角的碎发扫过他手背的触感。远处传来丐帮弟子特有的呼哨,惊起林间白鹭。"张帮主还在等我。"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
琪琪格突然转身折下柳枝,嫩绿的新芽在她掌心轻轻颤动:"中原人说,折柳是盼归。"她将柳枝塞进他行囊,动作带着草原女儿的干脆,"但我偏不盼你回来——若你敢带着一身伤出现在我面前,定叫你尝尝套马索的滋味。"
琪琪格将柳枝塞进他手中时,他多想抓住那只带着药草清香的手,可最终只是攥紧狼头银链,任那抹艳红消失在晨雾里。返程的路上,他总忍不住回头,仿佛还能看见她倚着柳树,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整个草原的星光。
马蹄声渐近,朱秋友翻身上马,琪琪格仰头望着他,红衣在风中猎猎翻飞,宛如燃烧的晚霞,琪琪格突然扯住他披风,从怀中掏出个鹿皮囊:
"里面是草原的伤药,比中原的见效快。"她别过头去,不让他看见泛红的眼眶,"记得还我。"
"若哪天中原待你不公..."她的声音被山风扯碎,却字字清晰,"就来斡难河边找我,我带你看真正的雄鹰!"
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朱秋友最后回望时,只见少女身影渐小,手中柳枝却固执地指向北方。官道扬起的尘土中,他握紧腰间的银链,狼头的纹路硌着掌心,那是比任何誓言都滚烫的温度。
朱秋友攥着尚带体温的银链,看少女的身影渐渐融入朝阳。马蹄扬起的尘土中,他仿佛又听见地窖里那首蒙语歌谣,看见她在溪边洗草药时发梢滴落的水珠。山风送来最后一句呢喃:"保重。"却不知,此去经年,中原与草原的风云变幻,将如何撕扯这段未说完的诺言。
喜欢段誉的奇幻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