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台前,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雪前的死寂。/x~t,i¨a~n\l*a`i/.`c/o,m·
孙隆、王虎、李彪等一干被五花大绑的军官,被如狼似虎的巴屠队员死死按着,跪在冰冷的夯土地上。
他们的嘴被破布塞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眼中充满了惊恐、怨毒和不甘。
台下,黑压压的士卒阵列肃立,鸦雀无声。
但与之前纯粹的麻木和畏惧不同,此刻数万双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困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骚动。
“怎么回事?孙副将怎么被抓了?”
“是啊,眼看就要打仗了,元帅怎么把管后勤的副将给绑了?”
“该不会是……元帅要排除异己,拿孙副将开刀立威吧?”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可……孙副将平时看着还行啊,至少……至少粮饷还能发下来一点……”
“对啊,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可要是孙副将没了,换个人,会不会连这点都没了?”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军阵中蔓延。
士兵们长期在孙隆的管理下,虽饱受其苦,却并不清楚克扣的根源在谁。
沈峰之前的豪言壮语未能兑现,再加上严苛到极点的训练,本就让他们心存疑虑。
此刻看到孙副将被如此对待,第一反应是深深的困惑和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沈峰是为了独揽大权而排除异己。
一股无形的抵触情绪,在军阵中悄然滋生。
沈峰一身玄甲,步履沉稳地登上点将台最高处,目光如扫过台下数万将士,最后落在孙隆等人的身上。
“带上来!”沈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狄不过、陶明上前,粗暴地扯掉孙隆等人嘴里的破布。
“沈峰!”孙隆一能开口,便爆发出凄厉至极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和冤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好狠毒的心肠!大战当前,北莽压境!你不思整军备战,稳固军心,却在此排除异己,构陷忠良!你怕我孙隆分你功劳,怕我戳穿你虚张声势、克扣军需的真面目吗?!”
他猛地转头,对着台下士卒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将士们!你们看看这个所谓的元帅!他许你们锦衣玉食,许你们精兵利甲,可你们得到了什么?!你们挨饿受冻,穿不暖吃不饱!这难道是我孙隆的错吗?!”
他指着沈峰,声音拔高到极致,“是他!沈峰才是克扣军需、中饱私囊的元凶!他所谓的工坊、商行,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朝廷运来的粮饷军械,都被他暗中截留,挪作他用!他怕我查出来,怕我向朝廷揭发,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杀我灭口!”
“他这是要堵住悠悠众口,独揽军权,用你们的血,去染红他的官帽啊!将士们!你们莫要被这奸贼蒙蔽了!!”
孙隆的恶人先告状,精准地刺中了台下士兵们心中最大的痛点!
他们本就因饥饿寒冷而怨气深重,此刻被孙隆一挑拨,看向点将台上沈峰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更深的怀疑和冰冷的愤怒!
“对啊……孙副将说的……”
“难道真是……”
“我们吃的穿的……真是沈峰克扣了?”
眼看台下军心浮动,怨气即将被孙隆彻底点燃,沈峰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萝·拉+小.说. /更-新·最.全\
“好一个忠良!好一个蒙冤受屈!”沈峰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压下了孙隆的嘶吼和台下的骚动。
他没有立刻反驳孙隆的污蔑,而是猛地一挥手!
“抬上来!”
巴屠小队队员迅速将几套崭新的棉衣和几袋新米置于点将台前。
外观与官仓制式一般无二。
不等众人细看,沈峰猛地跨到孙隆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揪住其官服前襟!
“嘶啦——!”
刺耳的裂帛声响起!沈峰竟当着数万将士的面,将孙隆身上的仓曹官服当胸撕开!
寒风中,板结成块、颜色灰暗、夹杂枯草败絮的劣质棉絮,赫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哗——!”台下瞬间爆发出惊怒的哗然!
沈峰毫不理会,反手抄起台上一件新棉衣,同样“嗤啦”一声,将衣角撕裂!
万众瞩目之下!
厚实洁白的新棉絮下,紧贴内衬处,一个用特殊丝线精巧织印的“定远纺织局”暗记,清晰无比地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