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察觉的沙哑:
“臣,昭武校尉宁川,奉旨暗查临安府一案,现己查明案情,拿获首恶,事毕归京,特来复命!
途中遭遇不明匪类截杀,臣身受重伤,辗转流离,耽搁数月,未能及时回京缴旨,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说罢,他双手高高捧起一份早己准备好的、详细记录着临安案情的奏报,如同捧着自己此刻悬于一线的心。′兰?兰_闻.血. ?埂/薪?最-全.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唯有香炉青烟袅袅,以及宁川自己那清晰可闻的、略显急促的心跳声在胸腔内擂鼓般回响。
萧景琰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沉重无比的巨锤,缓缓抬起,落在宁川低垂的头颅和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上。
那目光锐利、深邃、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仿佛要剥开他的皮囊,首刺入他灵魂的最深处,探寻每一丝可能的伪装与仇恨。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琰那平和得如同古井无波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爱卿平身”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临安一案,你办得干净利落,朕心甚慰。
途中遇袭,非你所能预料,更非你之过,何罪之有?”
他微微抬手示意,侍立一旁的内侍立刻上前,躬身接过了宁川手中的奏报。
“谢陛下隆恩!”
宁川依言起身,垂手侍立,头颅微低,视线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不敢与那至高无上的目光对视。
“伤势…可曾痊愈?”
萧景琰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如同长辈对子侄的问候。
“回禀陛下”
宁川恭敬回答,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托陛下洪福,仰赖沈主事及诸位同袍舍命救护,并羽城良医诊治,臣之伤势己无大碍,只需再静心调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他将功劳归于皇帝和同僚,姿态放得极低。
“嗯”
萧景琰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宁川脸上,仿佛在欣赏一件值得玩味的器物。
他停顿了片刻,才用一种平缓的、如同闲聊般的口吻,缓缓说道:
“此次险死还生,朕亦忧心忡忡。沈砚的奏报,朕己详阅。
其中…提及了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他刻意在此处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探针,敏锐地捕捉着宁川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宁川的身体在宽大的官服下,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如同拉满的弓弦,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但指尖的冰凉却无法掩饰。
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关于你的身世…还有那所谓的前朝余孽宁怀信…”
萧景琰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无形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压力:
“朕,不信那些荒诞不经的流言蜚语”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金口玉言般的笃定:
“你宁川,是朕一手提拔的昭武校尉,是替朝廷办差、屡立功勋的能臣干吏!
过往种种,无论真伪,皆如过眼云烟,随风而散!
朕用人,只论今朝才干,只看当下忠贞,不问其出身来历!
你且安心回府养伤,莫要因那些无稽之谈而心生惶恐,乱了方寸,辜负了朕的信任!”
这番话,语气温和如春风,措辞宽宏似海,充满了帝王对心腹臣子的体恤、信任与无条件的包容。
仿佛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宁川濒临绝望的心田。
宁川猛地抬起头!
那双因疲惫和忧虑而显得黯淡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巨大的冲击让他身体都晃了晃!他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皇帝陛下竟会如此表态!不追究?不在乎?甚至…还让他安心养伤?!
“陛下…!”
宁川的声音再也无法抑制地哽咽了,巨大的情感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再次“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金砖上,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带着哭腔:
“陛下天恩浩荡!圣明烛照!臣…臣宁川,万死难报君恩于万一!
此生此世,唯有肝脑涂地,竭尽驽钝,效忠陛下,报效朝廷,绝无半分异心!
若有虚言,天地共戮!”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