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老槐树下，几个妇女围坐在一起纳鞋底，王二婶突然停下手中的针线，伸长脖子往赵家方向张望：“你们听说没？赵家老二和老三竟要盖瓦房了！”

“啥？瓦房？”李婶手里的鞋底 “啪” 地掉在地上，嘴巴长得老大，惊讶之余还有些不信。-s¨o`s,o/s￠h′u~.+c,o,m\

“我骗你干嘛，赵老二晌午可是拉回来了好几车的青瓦，看数量盖个三间大瓦房肯定是绰绰有余。”

“这么说是真的了，我的个乖乖，咱们村可多少年没出过盖瓦房的人家了！”

张婶满脸羡慕，凑得更近了些，嘴角还挂着酸意：

“可不是嘛！咱们住了一辈子茅草房，一到雨天就漏得不行。人家赵家说盖就盖，真是让人眼馋。要我说啊，赵家老宅那些人就是睁眼瞎！”

陈大娘 “嗤” 地笑出声，将手里的鞋底重重拍在膝盖上：“可不是！当初硬把老二老三一家赶出去，说什么‘分出去喝西北风’，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悔？我看他们是活该！” 王二婶气得针脚都歪了，“放着这么能干的儿子不要，非要捧着那个好吃懒做的老大。这下好了，人家兄弟俩要住大瓦房，老宅那边还窝在破屋里！”

这时，路过的赵大爷拄着拐杖，接过话茬，摇头晃脑地叹道：“听说还是三间连着的大瓦房，门窗都要雕花呢！啧啧，想当初分家产时，赵老三还好点，赵老二我可是记得只分了两亩薄田河300文钱，你们看看这才多久，人家竟然就要盖瓦房了。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李婶撇着嘴，手上的动作愈发迟缓，“赵家老宅那些人还笑话人家出去要饭，结果呢？自己守着老宅吃土，人家反倒要住上全村最气派的房子！”

众人哄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王二婶望向赵家方向，目光里既有羡慕又有解气：“等房子盖好了，看赵家老宅那些人还有什么脸在村里晃悠！”

“哈哈，就是，就是！”

众人原本谈论赵家兄弟盖新房的时候都是满眼的羡慕，甚至有些人更是看着眼馋，心里发酸。农村里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不得过得比自己好。

可是当他们将话题引到了老赵家的时候 ，众人顿时就幸灾乐祸起来。

一想到徐氏把两个这么能干的儿子赶出了老赵家，现在他们还住在几十年的老院子里，两个被赶出去的儿子却是马上就要建新房了。.咸+鱼!墈*书? *嶵*薪!漳_节,更.辛¨筷,他们就感觉像是在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一样，只感觉通体舒坦。

有些好事的更是一脸坏笑的往赵家老宅去了，显然是要搞事情。

赵家老宅，天井积着半寸厚的青苔，竹筐里发霉的红薯藤散发着酸臭。徐氏正用木棍敲打挂在房梁上的腌菜，忽听得院外传来刺耳的哄笑声。

胡兰端着馊水刚要泼，被这声响惊得手一抖，脏水溅在赵福的粗布鞋上。

“吵什么吵！” 赵福踹开歪倒的竹凳，布鞋上的污渍让他愈发烦躁，“当咱们老赵家是死人？” 话音未落，隔壁王瘸子的嗓门穿透院墙：

“赵家婶子，你家那俩出息儿子要盖雕花瓦房啦！”

胡兰手中的木盆 “哐当” 落地，馊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溪。徐氏的木棍 “啪” 地折断，盯着满地碎腌菜突然尖叫：

“放屁！肯定是那些贱蹄子瞎传！就那两个白眼狼，有点钱都扔那荒地里听响了，他们哪有钱盖房子，还雕花瓦房？，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们有没有住新房的命，”

说着她抓起墙角的竹扫帚就要冲出去，却被门槛绊得踉跄。

赵德汉颤巍巍从堂屋挪出来，烟袋锅子在门框上磕得震天响：“吵吵吵！成何体统！” 可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院外，枯瘦的手指捏得烟杆咯咯作响。

胡兰突然尖着嗓子喊起来：“爹！肯定是刘花和老三媳妇那两狐狸精在城里勾搭上野男人了！不然哪来的钱？”

“住口！”

自从那天赵德汉被粱捕头逼着低三下西的求了赵轩之后，这些天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回到家中就一首躲在屋里不出来。

想他赵德汉也是曾经竞争过族长的人，如今也是老赵家为数不多的几位族老，以往的时候走在村子里谁见了他不给他笑呵呵打招呼。

可那天为了活命，竟然给一个被自己看不起赶出家门的孙子低三下气，这中巨大的落差让他每每想起都感觉胸口一阵阵的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