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禄把烟锅在鞋底磕得 “梆梆” 响,暗红的火星子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精/武,暁+说-蛧` ~无¨错^内?容?他眯起眼睛,仿佛要透过眼前的土墙,看见二十年前那片翻滚着金浪的田野:
“那时候的谷子,长得比我还高出半头!谷穗沉甸甸的,风一吹就往下坠,秆子都快弯成月牙儿了。到了秋收时节,镰刀挥得‘唰唰’响,没一会儿就能摞起一人高的麦垛。三辆老牛车来回拉了好几趟,还装不完新打下的粮食。邻村的老汉都眼红得不行,非要来借咱们的地育种呢。”
他布满老茧的手掌在空中虚握,仿佛还能触到当年饱满的谷粒。
“最金贵的是菜园子,种啥长啥。胡瓜紫得发亮,白菜心儿嫩得能掐出水,菠菜叶子油绿油绿的,像铺了一地翡翠。你娘怀着你姐那会儿,就馋地里现拔的萝卜,咬一口‘咔嚓’脆响,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能乐呵一整天。”
“后来怎么就荒了?” 赵轩蹲下身,枯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
赵禄的喉结动了动,重重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那场大旱。整整三个月没见一滴雨,姬家河的水缩得只剩窄窄的一条沟,河底的石头都龇着白牙。地里的庄稼,从油绿熬成枯黄,根须在干裂的土里蜷成一团,刨开半尺深都是白生生的干土。~求′书¨帮- ′冕+肺\悦^渎.”
刘花擦着手从灶台边过来,围裙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渍:
“那场灾过后,地就像被抽走了魂。撒下的种子发不了芽,好不容易冒头的苗,晒两天就蔫了。你爹不信邪,带着你三叔从邻村挑来十几车粪肥,肩膀都磨出血印子,可地就是不领情。”
“最后一次收粮……” 赵禄的声音突然沙哑,“总共才打了半袋谷子,连往年的零头都不到。”
赵轩静静听完,眉头却越皱越紧:“爹,那年大旱,咱们家地里的收成反倒比别家好?”
这话像根刺,扎得赵禄眼神猛地躲闪了一下:“那年整个村子,就数咱家地里的粮食多。你爷爷拿这些粮,又置了几十亩地……”
“不是闹旱灾吗?”
“唉,地挨着姬家河,本是福气。可二十多亩地,前头刚浇完水,后头就被日头吸干了。几个人从早忙到晚,连地皮都润不透。”
赵禄的烟杆在地上戳出个小坑,“后来你爷爷和大伯一合计,就把河道堵了,在田埂上挖了个大口子,首接把河水引到地里。”
“果然如此。” 赵轩心里 “咯噔” 一下,某种猜想得到了验证,“后来几年,也是这么浇地的?”
“有了那个口子,往后两年都是堵河浇地。*如\蚊?王. `吾\错/内_容\可谁能想到,地就这么废了。” 刘花接过话茬,声音里带着几分迷信的敬畏,“村里老辈人都说,挖河道坏了风水,得罪了河神,旱魔才缠着这块地不走。”
赵禄猛地咳嗽起来,烟锅里的火星迸溅到脚边:“妇道人家,净说些没影的话!” 可他泛红的耳根泄露了心虚 —— 当年为了抢水,老赵家没少和村里人起争执。如今在村里人缘差,根子怕是早就种下了。
听完父母的描述,赵轩己经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些地之所以会荒,原因很简单,就是使用河水漫灌造成的。在后世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因此赵轩在看到河边的豁口,以及板结的土地时,就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很多没有种过地的人可能以为,浇水的时候只要将水弄到地里就行了,用桶挑和首接引河水灌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不然,首接使用河水漫灌会从多方面对土地造成损害,导致肥力降低与板结。
首先,漫灌易造成养分流失,大量河水冲刷土壤,使氮、磷、钾等可溶性养分随水流散失,影响农作物生长;同时,漫灌改变土壤水、气条件,破坏微生物群落平衡,有益微生物难以生存,有害微生物大量繁殖,阻碍有机物分解与养分转化。
其次,长期漫灌冲击浸泡土壤,破坏土壤团聚体结构,减小孔隙度,降低通气透水性;而且漫灌后饱和水状态的土壤在重力及外力作用下被压实,加剧土地板结。
最后,漫灌还会引发土壤盐碱化问题。一方面,漫灌使大量水分渗入地下,抬升地下水位,若地下水含盐量高,盐分便会随水位上升至地表,水分蒸发后盐分积累于土壤表层。另一方面,河水中本身含有的盐分,经长期漫灌不断在土壤中累积,抑制植物根系对水分和养分的吸收,危害植物生长,改变土壤理化性质,加重土壤盐碱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