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开脚边滚落的石子。
两人刚跨出青石狮守护的府门,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破空而来。
枣红马踏过积水潭,泥浆混着水花劈头盖脸溅来。
赵承煜猝不及防后退半步,月白长衫下摆顿时洇开深色污渍,抬头时,正撞上马上女子清冷的目光。
玄色劲装裹着纤细身影,腰间围了两圈软鞭,正是付如鸢。
“站住!”小厮跳脚喊道,“没长眼吗?”
枣红马人立而起,付如鸢利落地翻身下马,从钱袋里翻出一块成色极好的整银:“对不住,劳烦洗衣或者重买一件。”
赵承煜盯着她因为握缰绳而有些泛红的指尖,目光缓缓上移。
付如鸢的眉眼生得十分端庄大气,鼻梁高挺,眼尾微微上挑,黑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不认识我?”他突然轻笑出声,折扇轻敲掌心。
付如鸢握着银子的手顿在半空,她不动声色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回到南洲城这段时日,关于新贵的传闻她听过不少,但眼前人看着洒脱,不像是朝堂权贵,倒像是江湖人士。
想到方才策马莽撞,她微微颔首:“敢问阁下是?”
“定国公府,赵承煜。”他特意咬重了名字:“如鸢姑娘可想起什么了?”
付如鸢脸色表情立马冷了几分,原来他就是赵承煜,玲珑郡主的未来夫君。
她余光扫过身后的郡主府匾额,忽然轻笑一声:“原来是赵公子,是我眼拙。”
她指尖在钱袋里摸索片刻,将剩余碎银尽数倒入囊中,系带一收,往前递过去:“我今日就带了这些,若是不够,明日我再筹钱亲自送到定国公府。”
看着她冷若冰霜的模样,赵承煜笑意更深,眼底却结着层薄冰:“如鸢姑娘真是有趣,不认人就算了,还要用银子打发我,当我故意讹你不成?”
付如鸢眉峰微蹙,手按在鞭柄上的动作极轻:“那依赵公子的意思,该如何了结此事?”
赵承煜欺身上前,咫尺间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你弄脏了我的衣袍,自然要亲手洗净,再送回定国公府。”
“洗衣不难。”付如鸢后退半步,马靴碾过碎石发出细碎声响,“只是赵公子准备了换洗衣裳了?总不能穿着里衣招摇过市吧?”
“倒是提醒我了。”赵承煜摩挲着扇骨轻笑,突然倾身压低声音,“不如这样,我回府换身衣裳,再把脏衣送到你府上。待姑娘洗净,我亲自来取。”
他双臂抱胸,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如此,既不耽误姑娘的事,又能让我安心,如何?”
付如鸢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彻底褪尽,眼底结了层冰似的冷光。
她原以为赵承煜这样的闲散贵公子,总该比骄纵的玲珑郡主讲理些,此刻才惊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原来这定国公府的次子,骨子里竟也藏着这般难缠的刁蛮。
她手一松,沉甸甸的钱袋“啪”地砸在赵承煜小臂上。
眼看银钱要滚落到地上,赵承煜眼疾手快捞住,抬眼时正撞见付如鸢翻身上马的利落背影。
枣红马人立而起,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玄色劲装被风鼓起,腰间软鞭越加明显:“赵公子若因郡主之事窝火,想借机拿我撒气……”
她勒紧缰绳,马蹄刨得尘土飞扬,“付如鸢虽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话音未落,枣红马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赵承煜攥着钱袋站在原地,望着付如鸢消失的方向,指腹碾过袋上的竹子刺绣,忽然低笑出声。
小厮盯着她的背影,又看向赵承煜,他嘴角那抹不达眼底的笑意,竟慢慢漾开了一抹莫名的兴味。
“公子,人家都肯赔钱买新衣裳了,您怎么还非得让人家洗衣服啊?”小厮挠着后脑勺,望着赵承煜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直犯嘀咕。
赵承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多事。”
“可您都让人家误会了!”小厮小跑着跟上,脸上都是担忧:“那姑娘看着有几分眼熟,晚间又佩着玉牌,保不齐是南洲城的哪家贵女……要是告到府里,老太爷又得拿藤条抽您了……”
“啪!”檀木折扇突然敲在小厮光溜溜的脑门上。
赵承煜转身时,晨光照得他眼底的兴味愈发清晰:“从现在起,再敢多嘴……”
他晃了晃手里的钱袋,银钱碰撞声清脆刺耳,“就把你卖了,塞进钱袋里还给她。”
小厮立刻捂住嘴巴,连咽口水都不敢再出声。
两人策马行至琳琅斋附近,忽觉人流如织,车马喧嚣得异乎寻常。
赵承煜勒住缰绳,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