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我会让你在最大、最亮的舞台上,跳你最爱的芭蕾。”
日记页上,最后几行字被大团大团晕开的墨迹覆盖,模糊不清,只有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所以……丁玲玲她……”田曦薇的声音哽咽了,眼圈彻底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就是一个,从出生开始就被命运反复蹂躏的人啊!她那么纯粹地热爱舞蹈,那是她黑暗童年里唯一的光……可她爸爸,用拳头和辱骂扼杀它;她妈妈,用懦弱和沉默背叛了她……就在她走投无路、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那个恶魔出现了!披着天使的外衣,用一件梦寐以求的舞衣和一句虚假的承诺……就把她推进了真正的、万劫不复的地狱!她成了那‘一百个’实验品中的一个,成了被圈养的斗兽……”
戚薇紧咬着下唇,胸中一股郁结的愤懑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她最初的梦想多简单啊,不过是想站在聚光灯下,在真正的舞台上,跳一支属于自己的芭蕾。可她耗尽一生才发现,她唯一能‘登台’的地方,是那些权贵们眼中更刺激、更血腥的‘棋盘’!她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连挣扎的姿态都成了取悦看客的表演!”
“她这一生都活在深渊里,”刘子豪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悯,目光仿佛穿透了日记本,看到了那个在绝望中凋零的灵魂,“那个恶魔递过来的、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在她看来,就是穿透深渊罅隙的唯一一束光。?z¨x?s^w\8_./c_o.m-她拼尽全力抓住了,以为那是救赎……却不知,那只是让她坠落得更深、更黑暗的加速器。那束光,本身就是最深的谎言。”
大家长,这个罪恶的化身,就这样微笑着,将那只伤痕累累、渴望飞翔的幼小白天鹅,从一个充满暴力的泥潭里“拯救”出来,然后,亲手将她投进了另一个用黄金打造、却弥漫着无尽血腥与绝望的、更深更暗的永恒深渊。
就在众人被这极致的悲剧压得喘不过气时,李雪琴的目光落在了笔记本内页的夹层。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信封是普通的白色,没有署名,但封口完好无损,显然从未被拆开过。
李雪琴带着一种揭开最后谜底的决绝,果断地拿起信,撕开了封口,取出了里面同样有些泛黄的信纸。
信纸展开,字迹娟秀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开头的称呼,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揪紧:
毕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己经不在了。不要难过,也不要愤怒。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如果不是你在竞技场最后那场毕业厮杀里,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替我挡了那致命的一刀,我早就该烂在那个地方了。你救了我的命,毕盛。那一刻,我以为爬出那个充满血腥和惨叫的斗兽场,外面就是光明。
可出来了之后呢?新乐园笼罩下的世界,不过是一个更大、更华丽、规则更残酷的竞技场!我们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笼子表演。你总说:“有我在,你怕什么。”这句话曾经是我唯一的支柱。可是毕盛,你想想,如果没有竞技场,没有大家长,没有新乐园,我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们也能像街上那些匆匆走过的、你瞧不起的“平凡人”一样,过着简单、琐碎、甚至无聊的日子。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不用双手沾满洗不掉的脏污,不用担心下一秒就被推上赌命的舞台,那种“什么也不用怕”的人生,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林茉茉找到我,要我帮她。我答应了,即便她告诉我,这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看到这里,你一定会不解、会发狂、会痛恨我、会咒骂我的愚蠢和背叛,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毕盛,我不能再看着你把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当做毕生追求的梦想去追逐!你陷得太深了,深到把枷锁当成了勋章!
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我们没得选;被带进新乐园,像货物一样被挑选、被训练、被驱使,我们也没得选。被林茉茉囚禁的这一年半,是我人生中最黑暗也最清醒的时光。但讽刺的是,这竟然也成了我这一生中,唯一能真正为自己做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次,我选择用我的命,点燃引信。
我要用我的死,把这个建立在无数孩子尸骨上的罪恶世界炸开一个缺口!换所有还困在新乐园里的孩子们,一个活下去、逃出去的可能!希望他们接下来的人生里,再也没有“竞技场”。你也是,毕盛。我希望你也能有那样的人生。
还记得吗?十六岁那年,在训练营旁边那个破旧的篮球场。你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一号球衣,在夕阳下奔跑、跳跃、投篮。汗水顺着你的额角流下来,你笑得那么畅快。那一瞬间的恍惚,让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