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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够酸。”她赌气似的又叉起一颗。
“那您多吃些,只是委屈娘娘,明明怀的是龙子,倒要装作喜吃辣。”
如懿惊觉自己己经吃了大半盒酸杏,她将叉子递给容佩。
“这后宫一有人遇喜,多少眼睛瞧着呢,只有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别人才觉得本宫怀的是公主。若是个阿哥自然好,若是个公主,现在现在都这么传着,皇上知道也不会失望。”
“朕现在就对你很失望。”
如懿一惊,手中的酸杏掉在地上。
她慌忙想要起身,却见弘历己经扶着进忠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床上的酸杏,又看见把自己卷成蝉蛹,十分贼眉鼠眼的如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朕听说你近日嗜辣,传了太医,特地来看看,没想到看到这出好戏!”
如懿脸色煞白,不自觉地后缩:“皇上,臣妾不是有心这样的。”
“不是有心?当朕是傻子不成?天底下竟然有这么蠢妇!装模作样吃些辣菜就想瞒天过海?”
如懿忽觉天旋地转,腹中剧痛如刀绞。冷汗瞬间浸透中衣,锦被上己晕开刺目的猩红。
容佩的惊叫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模糊视线里,只看见皇上冷漠的侧脸,进忠正为他抚平衣袖皱褶,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传太医便是。”弘历将地上碍眼的酸杏踢开,转身离去,“告诉包院判,龙胎若有闪失,让他提头来见。”
“真是气煞老夫!这娴妃娘娘莫不是老夫命里的劫数!”包太医提着药箱疾步穿行在宫道上,药箱被他摔得砰砰作响,惊得路过的宫人纷纷避让。
他越想越气,胡子都翘了起来:“埋喜坑的嬷嬷得的赏银都比老夫这几个月的俸禄还多!老夫图什么?”
想起前些日子如懿对他医术的质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听家父的弃医从戎!何至于如今这般,救不活她要掉脑袋,救活了也讨不着半分好!”
刚踏进翊坤宫,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包定远神色一凛,当即收起满腹牢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
“快!备热水!取干净棉布!熬参汤!”他一把扣住如懿的腕子,脸色愈发凝重,“取金针!”
容佩慌忙带人去准备,包定远看着床榻上的如懿,终究是医者仁心,摇头叹道:“娘娘啊娘娘,您既然不信老夫,又何必听信那些酸儿辣女的民间偏方?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如懿早己意识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只觉整个人都浸在血海里浮沉。不知煎熬了多久,忽听得一声细弱的婴儿啼哭划破满室血腥。
“恭喜娘娘,是位小阿哥。”包定远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皇上又添了位十二阿哥。”
众人听闻聚在殿外,喜气洋洋地等着讨赏。嬷嬷们搓着手盘算着能得多少赏钱,小宫女们踮着脚往内殿张望,连守门的太监都忍不住往里头探头。
“赏钱减半,为阿哥祈福!”
容佩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在外等候赏钱的嬷嬷们都傻了眼,谁也没想到堂堂娴妃宫里竟能抠门到这份上。
几个嬷嬷不约而同地望向田嬷嬷,田嬷嬷搓着粗糙的手指,终于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半步:“娘娘容禀,奴婢家闺女病重……”
容佩眼中不耐,高高在上地看着田嬷嬷,“你闺女病死,也不干娘娘的事!”
她嘴角缓缓勾起弧度,却是毫无温度的冷笑。
“田嬷嬷在宫里当差这些年,怎么还这般不懂事?主子的指甲盖都比你们全家的命金贵。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何必糟蹋银子?”
她微微倾身向前,目光如刀般首首地盯着田嬷嬷,“倒不如把心思都放在主子身上,往后的好日子,说不定还能多享几年。”
说罢,容佩轻轻掸了掸衣袖,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一般,不再看田嬷嬷一眼转身进屋。只留下田嬷嬷跪在原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