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兴趣的,中午在路边吃了份简餐,又接着去下一站。
江云宪全程没说什么话,在小电驴的后座,在她身边,像道影子。
快三点时,骆星腿快要走断了,停下来休息。
她身下垫着防晒衣,瘫坐在石头回廊里,仰着头对江云宪说:“我实在走不动了,你自己逛吧?”
前方一百米就是著名的赤月塔,拥有近二十米高的陡峭石阶,几乎与地面垂直,像一架登天的长梯。
骆星不打算爬了,果断放弃,主打一个佛系旅游。
她抬手擦了擦脸颊边的汗,摘下渔夫帽扇风。
“你留在这里?”江云宪居高临下,低头看她。
骆星点头,“这边安静又凉快,歇会儿,我在这等你。”
江云宪于是与她分开行动。
只剩下骆星一个,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灌了小半瓶水,倚着石壁休息。面前廊柱上精美的浮雕在日光里浮现,她凝神看着,眼皮直往下掉。
江云宪从赤月塔下来,走回东侧的石廊,骆星像是睡着了。
她把双肩包垫在腰下,十指交叉握着抱住曲起的双膝,头歪靠着石壁。薄而白皙的眼皮上透出细小的青色血管,睫毛根根分明,像把小刷子。
太阳烦人,角度随时间渐渐发生偏移。日照从莲花浮雕上掠过,快要爬到她脸颊。
江云宪不动声色地站过去,挡住了那缕光。
骆星迷迷糊糊地打了会儿盹,等彻底醒过神,发现面前坐了个人。他背对着她,汗湿的衣服突出骨架的形状,边缘被日光勾勒出一道绒绒的金线。
回廊上有风刮过,赤脚的沙弥捧着银钵在台阶下的绿荫里穿梭,远处隐隐传来游客的喧闹声,还有小孩见的争执啼哭。
骆星一时间觉得恍惚。
目光聚焦在前方少年的背影上,又找回了点实感。
她摸出手机看,发现十几分钟前,有条来自于他的消息。
屏幕显示——
江云宪:【图片】
“你给我发了什么?”骆星一边问,一边解锁屏幕,点开微信,发现是几张站在高处俯瞰,拍下的风景照。
她忽而意识到,这是江云宪在赤月塔上见到的风光。
骆星有点诧异他的这个举动。
她来回翻了翻那几张照片,江云宪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看了眼手表,“我们要早点回去,天气预报显示七点左右有暴雨。”
这点骆星也注意到了,重新背上双肩包,准备出发。
去租车行归还小电驴之后,天气已经转阴,开始下小雨。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回程不打算坐船,去汽车站坐大巴直接回平河泰州市区。
车站闷热,设施简陋的候车厅里挤满了人。
密不透风的空气如同蒸笼,各种异味在其中酝酿发酵。骆星起身,到外面透气,被瓢泼大雨堵了回来。
瀑布般的雨帘,自天边倾泻而下,这次迟迟不见停。
骆星频繁看时间,“车怎么还没来?”
江云宪走到先前购票的窗口,向工作人员询问,过了几分钟才回来说:“雨太大,车晚点了。”
“具体还要等多久?”
江云宪摇了下头,“工作人员也不确定。”
骆星的肩膀顿时塌下去,眉眼间的期待落空。
候车厅里没有座位,她靠角落站着,但又不敢完全挨着墙壁,嫌脏。泛黄剥落的墙面像烂熟的杏子皮,孕育着虫卵和成分不明的褐色斑点。
骆星将双肩包背在胸前,每隔几分钟,就换个站姿。
在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她心底生出了一丝隐秘的庆幸。
庆幸江云宪站在身前,隔开了她与面前的人潮,两人共同窝在闷热难捱的角落里等一辆涉水而来的迟到大巴。如果旁边是个臭烘烘的陌生人,难熬程度恐怕要直线上升。
正这么想着,江云宪没有征兆地迈步走了。
他背影像不起眼的色块消失在纷繁杂乱的画布上,让骆星的视线一下失去了捕捉信号。
她没察觉到自己挂脸了,手上的塑料瓶水瓶被捏出小片凹陷。
面前多出的空隙,很快被长满络腮胡的男人填满,对方与旁人手舞足蹈地大声说话,手上挥动的弧度很大,差点误伤骆星。
骆星往旁边躲了躲,被迫离开原来的位置。
手机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江云宪”。
“喂?”骆星率先问,语气莫名不爽,“你在哪?”
“来最左边的售票窗口,”江云宪说,“旁边有几个小店,红色招牌的那家……”
骆星按照他说的,找到一间小小的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