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顾不得疼痛,如获珍宝般将那块祈福牌抱在怀里,长吁一口气。
但在低头看清那块祈福牌只是空的时,他却登时愣住。
“我从来不会毁掉谁的祈福牌,虽然有些愿望遥不可及,但那都是祈福之人最宝贵的心意。”尤未看着那个变扭的少年,不禁动容,“我一直觉得,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一种爱,不问缘由,不问结果,是一种无需回报的一厢情愿。”
“但今天,谢谢你让我也看到了另一种伟大的爱,虽然你的谎言漏洞百出,但你仍然想用这个拙劣的谎言保护你的母亲。”
她终于想清楚了一切:“可是魏绍祺,请不要在现在,再否认你对她的爱了。我知道你想保护她,也知道你只是在假装被我激怒。你一直说你恨她,是因为在今天承认你的罪行后,你不想她再牵挂你。
“可是你真的太低估你的母亲了,她能为你忍气吞声十多年,承受十多年非人的折磨,怎么又会因为你杀了人,就把你抛弃?”她叹息,“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伤害了她十多年的罪魁祸首。”
她的目光落在魏绍祺手间的十八籽观音手串:“你不是还为她求了观音手串吗?你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吧?”
魏绍祺的神情陡然僵住,握着祈福牌的手缓缓回落身侧。
静默许久后,他朝着尤未扯出一个孩子气的笑脸:“你猜错了,你终于还是猜错了一点。”
他回忆起很久之前:“小时候,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打,我只能听着她被打哭。我太胆小了,我不敢上前帮她。人人都说观音菩萨会救人于水火,于是我信了,就偷偷跑到永若寺去求菩萨。我问哪个观音会救被打的女人,僧人指路,让我去求绿度母菩萨。”
“每次她被打,我就去求绿度母菩萨。我想我这么心诚,菩萨总会听见的。可是她还是被打,她还是一直哭,而我就在她的哭声里长大了。原来,菩萨还是没能帮到她。”
“我不甘心,我又写祈福牌,我又去求手串,一副给她,一副给我,但我不好意思说,就骗她,是外婆送给我们的。她也信了,天天戴在手上。”
“那天,我去比赛,她本来答应要来,却没有出现。我知道一定是魏岱又对她动手了,所以我急匆匆赶回家。路上遇到了堵车,我一秒也不敢等。刚好河水结冰了,我又带了冰刀,我就滑冰过河回去找她。”
“我胆小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期盼菩萨能来救救她。但这次,我知道菩萨也不会来救她了。我看见他掐住了她的脖子,所以我想也没想,就抄起我的球杆,朝他的后脑勺狠狠砸过去……”
他对着魏岱的后脑勺,重击了一下又一下,自己也都记不清多少下了。
被重击的魏岱一开始并没反应过来。
在被连击数下后,他懵然地别过头,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他像从地狱而来的阎罗,果决而不手软地,一下一下,取走了他的性命。
他用最后的力气伸手,想拉住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但所剩无几的力气,让他只能够勾住魏绍祺腕间的那串观音手串。
魏岱在濒死时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尖一下便勾断了细线。
须臾之间,连结佛珠的透明丝线顷刻断裂,刻着多罗观音的佛珠沾上了他这个将死之人飞溅的血,散落一地。
他直挺挺面朝下倒去。
临死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地板上的一颗圆溜溜的佛珠向他滚来,最终滚到了他眼前。
佛珠上,沾血的观音眉目含笑与他对望,却不会超度他,只会让他更加死不瞑目。
看着魏岱咽气,魏绍祺虚脱地滑落在地板上,望着双手上的鲜血,久久不能回神。
目睹一切的虞梦阳先是大张着嘴,却迅速反应过来。
她义无反顾地握上那根沾血的球杆,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现场,只是在捡回那些滚落一地的佛珠时,对着那些染血的观音,怔愣了半晌。
最终,她在后花园里埋葬了它们,又将手上属于自己的那串褪给魏绍祺戴上:“报警吧,祺祺,是我杀了你爸爸。”
“我以前不理解你,一直总嫌弃你笨,总嫌弃你不够勇敢。可你那天明明这么聪明,那么勇敢,连替我顶罪都能那么快想到。”
少年站起身,朝他哭得说不出话的母亲走过去:“不要再替我顶罪了,这十几年,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不跑,后来我才想通了,你是因为我才不跑的。”
“可我不想再当你的人质了,”他强忍着泪水,因为巨大的悲伤跪伏在她脚旁,“我求了观音那么多年,她都没来救你。所以现在,轮到我来救你了,我不要你被一直被困在这里。今天,我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