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夜晚的静谧。这晚，有眼泪顺着悲伤轻轻滑落湿了男生的衣角，那个睡梦中的女生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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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栩冬大概算了下这些年自己存下来的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不到十五万，即便他把这些全部取出来，离着顾卫光要的三十万还差着将近一半。

呵，顾卫光还真是高看他了。

吕小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冷笑，只奇怪地问：“栩冬哥，你都在这坐半天了，不去学校啊，要不然你去镇上转转也行呢。”

老在店里这么坐着，我这个打工的看着心虚啊。

顾栩冬手机反扣在桌上，眉心蹙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沉重，思索着什么似的缓缓抬头。

“小莫。”男生眼睛里蒙着一层看不透的水汽，湿湿潮潮的没有任何情绪。顾栩冬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啊？”吕小莫被问了个猝不及防，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话：“哥你什么意思呀，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不打算用我了吗？”

吕小莫说着表情也开始变得慌张。

他很喜欢在这里上班，顾栩冬教给了他一门生存的手艺，也给了他一个能够踏踏实实安安心心工作的地方。

哪怕店里生意好的时候他总是很忙很忙，但吕小莫觉得这份忙碌跟游戏厅那种吵吵嚷嚷的感觉不一样，很真实，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己在努力生活的感觉。

“栩冬哥，你要是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都能改，真的，我不想走，我还想跟着你干。”

小莫说话的语气是近乎恳求的虔诚。

“没有，你做的很好。”顾栩冬安慰他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要做的人是我。”

小莫还是不明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顾栩冬笑着拍拍他肩膀说：“好好顾好这家店，就是你帮我最大的忙了。”

从店里出来那一刻，阳光格外明媚。

顾栩冬仰头沐浴着此刻的阳光，愈发坚定了自己想要保护所想保护之人的决心。

他要继续把店开下去，开到不再有人需要它为止。

他还要送林安然平安地离开，离开这片本就不应该困住她的泥土地。

最后，顾栩冬还是拨通了手机里那串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主动拨过去的号码。

电话另一边和他一样喘着沉重的呼吸，长久地沉默着。

“喂，是我。”顾栩冬说。

罗嘉铭很轻地应了声：“你想好了？”

顾栩冬又沉默了。

他只是紧紧攥着手机低头看着脚下，像是要把什么看穿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嘴里逐渐含混扩散开一阵明显的血腥味道，顾栩冬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唇角，有些悲凉地笑了下想，到底还是自己输了。

罗嘉铭和许婧来的那次，顾栩冬和他有过一次不怎么愉快的交谈。

罗嘉铭想带林安然走，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他所认识的那个林安然，那个阳光一样耀眼美好的女生应该留在满县这个地方，和顾栩冬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她应该，也值得去过更好的生活。

“你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她好，她是被自己亲爸丢到这鬼地方来的没错，但是林安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你们所谓的对她好，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并不需要。”

那时顾栩冬自信地以为他和林安然在一起，就足以对抗全世界，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他依然相信林安然，只是他不相信自己了。

“之前你和许婧说的江家……”顾栩冬终于下定决心般说，“能联系上吗？”

“他们会真的对她好吗？”

“会不会又让她受委屈？”

“你答应我，如果林安然跟他们在一起过得不开心……”

说到这里，顾栩冬又瞬间哽咽住了。

如果她不开心，那时的他又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

“算了。”顾栩冬长长吐了口气说，“三天后，你让他们来接她。”

“安然知道吗？”罗嘉铭问。

顾栩冬苦笑一声：“她会走的。”

一个人如果对另外一个人彻底死了心，那她也不会再对一个地方有任何留恋。离开满县，之后无论去哪里，对林安然来说都是全新的人生。

“还有一样东西我寄给你，你到时候帮我给江家。”顾栩冬说，“记得告诉他

们，林安然不是来他们家白吃白喝的。”

她也有自己的底气。

顾栩冬挂了电话的手像是完全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