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眼红。
“宋栀姐, 那我先走了。”林安燃试图逃离现场。这时候,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不应该继续在这待着了。
“路上注意安全。”宋栀提醒她。
“嗯。”林安燃想了下还是很礼貌地跟任旭升也点了个头说再见。
“晚上注意安全, 小冬今晚不在家。”任旭升说。
林安燃一愣。
上次喝醉酒是任旭升开车送他们回去的,所以他知道林安燃住顾栩冬家对面。
但林安燃不知道他知道。
林安燃动动嘴角,突然傲娇地扬起下巴:“跟我没关系。”
她以为他是在特意告诉自己顾栩冬去了哪里。
可任旭升只是一笑:“你们不是邻居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安燃反应过来脸一红,好在店里灯光足够昏暗,隐藏起了她脸上的窘态。
“小冬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宋栀突然搭话。
任旭升说:“于阿姨回来了, 估计这几天他也是被缠得心烦, 我们下午忙完,他就直接住白桦镇了。”
林安燃一直听完任旭升这些话才拿上书包又一次跟他们说了再见离开。
他们都知道于连清回来了, 也知道顾栩冬在因为她的出现而心情糟糕不好。
顾栩冬确实脾气臭又总一脸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
但是他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任旭升和宋栀, 有老头和土豆……有属于他自己的真真实实的生活和世界。
林安燃对他来讲, 确实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 林安燃忽然觉得这个衰败破旧的小县城,其实真的好大好大,大到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在哪里停留,也无处停留。
*
“那她这次回来还走吗?”
夜里,老头又往炉子里添了煤把火烧更旺些。
炉壁通红。
镇上不比县里,尤其到了晚上,因为近山,所以会更冷一些。
顾栩冬跟老头一起坐在炉边取暖,摇摇头但又肯定说:“她不会想留在满县的。”
当年不想,如今更不会想。
“唉。”老头叹气,“你也不用想太多,毕竟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不会有比从前更难的日子了。”
“嗯。”顾栩冬轻轻应着。
土豆好像也听懂了他今天跟平时的情绪不太一样,于是下巴搭他脚上呜呜两声,然后又翻过身露出肚皮来给他取乐,试图哄他开心。
“乖。”顾栩冬摸了摸土豆的狗头,土豆立马开心地吐着舌头笑。
“好狗。”顾栩冬夸它,土豆干脆眼睛完全闭上了眯眯笑。
冬夜,炉火,老人,小狗……
顾栩冬乱了几天的心,此刻终于静了下来,像洒向山林里的月光,平和无波澜。
“你们今天到镇西那边办的事怎么样,还顺利吗?”老头换了个话题。
关于于连清,他不准备再问什么说什么。
顾栩冬有主意,他想跟他说的时候自然会再说,不想说的话,他也不愿意刨根问底去戳他伤疤。
“估计这两天就能有结果了。”顾栩冬想到自己跟任旭升今天下午在镇上专挑人多的地方大声“密谋”的事情就想笑。
没错,老头给他俩出的主意是“舆论战”。
让镇西那家儿子以为他们松口多给了老两口钱,这样当他去找家里人要钱,但家里人又拿不出来多余的钱时,矛盾就从外转移到他们自家内部了。
“老头。”顾栩冬笑了下说,“我发现你这人其实挺损的。”
老头嘿嘿笑着:“要不比你多吃几十年白米饭呢,都是人性的智慧,学着点。”
确实智慧,虽然邪恶。
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确实要耍一些心机才能让自己赢。
顾栩冬在镇上一连住了两天,也是这两年他的店里第一次关门歇业。
“有空给你店里招个人吧。”任旭升也知道他不舍得手机店里生意,提醒他说:“有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过两天吧。”顾栩冬说。
之前他确实是想着这件事的。
但这几天事情多,也乱,招人的事就被搁置了。
“听说陈家儿子陈虎昨天回来过了。”任旭升说,“估计昨晚老两口都没睡好。”
按着镇上人对陈虎这个败家性子的了解,如果他知道老人有可能跟他撒谎藏钱之后一定会大闹一场才肯甘休。
但,这个钱事实上是不存在的。
一方逼要,一方确实没有。
人在被逼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真的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