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冷。”林安燃怕顾栩冬误会自己是在担心他所以拒绝这个提议,于是赶紧补充说:“真的, 我体寒,而且快来那个了,不能着凉。”
行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栩冬也没了非要骑车的必要。
“去哪儿?”师傅问。
林安燃转头看向顾栩冬,顾栩冬坐她旁边看向车窗外, 说:“白桦镇。”
林安燃没听过这个地方。
不过也好在没听过, 来满县这么久,她也该出去走走看看重新认识下这个地方了。
出租车开出城区后走的是一条林安燃之前从没走过的路。
原来路过县郊那片废弃工厂后, 路的南北两端还连着一段杂木丛生的老旧铁道。
“之前都是给厂子里运输材料的,后来厂子都倒闭了, 这些路也就废了。”
师傅看后视镜里林安燃往外看的认真, 于是主动跟她介绍起来:“早些年这边厂子红火, 生产的钢铁都是输往全国各地的,再往里走,还有段铁道是连着江的,直接把货装到船上送走。”
师傅说的慷慨,透过他的声音,林安燃仿佛能看到一个时代在经历了朝气蓬勃的发展后又渐渐衰败没落的唏嘘。
“那时候是真好呀。”师傅感慨着摇了摇头说,“不过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了也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往外走,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舍不得丢下满县啊。”
这座小城装载着他们风华正茂的青春,陪伴了一代人的成长。
同样,这些人也见证了一座城的辉煌与凋谢。
他们在彼此最好的年纪里遇见,然后永远无法割舍。
“真羡慕你们。”林安燃笑笑,“你们都有能够紧紧抓着自己不会被风雪折断的根。”
“对喽,小姑娘这话我爱听。”师傅笑得开心,“这人啊,一辈子不就活个自在踏实嘛。”
无论千里万里,总还有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家。
林安燃羡慕他们,因为这样的牵绊和归属,她没有。
林安燃时常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是分裂开的。
她一个人,漂浮于所有之外。
没有人想要留下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停下来。
这种感觉,可真难过啊。
安燃想着慢慢闭上眼睛靠向车窗一侧不再说话,等到再醒来时,眼前已经是和县城完全不一样的风光了。
小镇后白桦林木沿山连绵,镇上人家屋顶上还囤着金灿灿的玉米粮食。
林安燃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顾栩冬已经往前走出了好大一截。
“今天怎么自己来的。”小卖部老板探头往外看了眼没看到任旭升。
门口站着的林安燃又一脸生相看着不是本地人,老板便默认了她不是跟顾栩冬一路的人。
顾栩冬拎了箱牛奶面包出来结账。
“不用找了。”顾栩冬东西放柜台上问,“最近有其他人来镇上吗?”
老板收了钱笑笑:“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收买人心了。”
顾栩冬也不客气掩饰。
钱本来就是最快拉拢人心的工具。
“放心吧,没人。”老板说,“除了你俩,这镇子没人稀罕来。不过门口那个倒是没见过,你一会儿问问干啥来了。”
干啥来了,跟他来了。
顾栩冬挑了个眉,然后拿上东西离开说:“回头帮我多留意下哪些人来过镇上,辛苦了,叔。”
后面几个字他说的格外正式礼貌。
老板乐得连声应下:“那是自然,咱叔侄俩谁跟谁呀。”
也是个顺杆子就往上凑热乎的人。
林安燃故意跟老板对视一眼狡黠一笑,然后紧跟着顾栩冬一起离开。
原来,他们是一起的。
老板错愕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许久才“嘿”地笑出声,心想这俩人确实还挺般配。
小院是用一道铁围栏圈起来做的院墙,北面一排贴着白瓷砖的屋子,院子里就只有几个大陶缸和墙根下窝在破棉被上晒太阳的老狗。
院门开着,顾栩冬跟林安燃进来时老狗也没叫,只是呜呜几声走过来闻了闻林安燃,然后又垂头在顾栩冬腿上蹭了蹭。
“你们认识?”林安燃说着弯腰摸了摸狗头,然后它就换了个角度也在她腿上蹭了蹭。
怪会亲人的。
林安燃直接蹲下来抱了抱它,然后仰着笑脸朝顾栩冬说:“它喜欢我。”
“它谁都喜欢。”顾栩冬毫不留情拆台,“等着你喂好吃的呢。”
“土豆,过来。”顾栩冬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装进去的火腿肠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