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买来的马车在队伍的中后位置,向着京城的方向出发。
在他们走后不久,有人在附近的官道上发现了十多具被火烧的尸体,尸体上有未烧尽的衣服,分明与那日客栈里暂住的司兵和景村村民身上的衣料对上了。
这些命案上报给了当地的衙门,再由衙门上报给京城,真真假假的消息掺和着放在各个大人面前。
苏砚和苏阅在商队里,和外界的纷纷扰扰没有任何交集,仿佛真的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妻。
沿路经过的城镇时不时有官兵在搜捕些什么,一打听只说是近来飞贼横行。只是连续好几个城镇都有飞贼,着实是有些奇怪。
任凭外面乱成一锅粥了,苏砚坐在小小的马车里,照例将放温了的食物喂进兄长的口中。
苏阅右手绑带已经拆了,虽然还没全好,总归是不用一直挂在胸前了。
即便如此,他只要一抬手就会被苏砚压下去,只好将双手垂在身侧,百无聊赖的勾着衣服上的线头。
吞咽的同时用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盯着她,想知道这种耽误功夫的事情,她还要重复多久。
但他显然低估了苏砚的耐心,她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从喂食到换药、从按时睡眠到穿衣风格。
小时候他怕苏砚被家规压制得没有了孩子的天性,会专门抽空陪苏砚玩。
还给她买一般名门望族小姐都爱玩的绢人娃娃,她那时候好像不是很感兴趣,隔很长时间才会掏出来玩一次。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苏砚的绢人娃娃。
这时候,苏砚又和小时候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一样了,对着“娃娃”随意玩弄,换衣梳发,连睡觉的时候都想放在枕头边看着。
如果“娃娃”有所抗拒,她就沉下脸,用那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最后一口吃完,苏砚用大拇指抹了抹他的嘴角,再伸出两指放在他身前。
苏阅叹了口气,手心朝上搭在自己的腿上。
苏砚闭着眼睛探了探他的脉象,一切如她所料,兄长的身体在缓慢地恢复。并且这种恢复会令其精神不振,终日昏昏欲睡。
苏阅保持了一会儿这个姿势,没一会儿扭扭脖子,身体不自在地动一下,只不过动静非常小,被掩藏在宽松的衣裳下面。
“怎么了。”苏砚抬了抬眼。
苏阅还不知道她在问什么,茫然地看过去。
“哪里难受。”
苏阅还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小,没想到这也会被察觉到,闷闷道:“没什么不舒服。”
苏砚轻哼了一声。
苏阅的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坐着还是站着,绝对不会左摇右晃。即使是非常疲惫无力,腰肢也是笔直的,就像此刻一般。
“嘴巴如果不是用来说实话的,就封起来好了。”苏砚抓起放在一旁的布条。
那是从苏阅右胳膊上拆下来,她把布条抓在手里用力绷直了一下。
苏阅头皮发麻,赶紧抬手挡在了嘴巴前面:“有点痒而已。”
不能怪他怂得快,是苏砚真的能做得出来,他不想以后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
原本也只是吓他一下,没打算动真格。若是哪一天这张嘴里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她也不介意再以下犯上一次。
苏砚弯着腰站起来,掀起他的袖子。随着伤口的恢复,有些地方的新肉长出来了,确实会有点难受。更别说这样的伤口他一身都是,难怪他有点坐立难安。
“这些是怎么回事。”苏砚的掌心向上,将他的手举高压在头顶,指着那几道血色抓痕。
苏阅挣了挣,抬眼不说话。
他难受得很,才忍不住抓了两下,已经很克制了,还特地挑了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就是猜到被苏砚发现后会跟他算账,没想到这都没瞒住。
“为什么不与我说。”苏砚一手按住他的手腕,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兄长身体的一切,都必须告诉我,知道吗。”
苏阅的下巴快被捏断了,痛苦地闭着一只眼睛道:“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苏砚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外面忽然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她松开手,商队的杂役刚好走到了车厢外:“是宁姑娘吗。”
杂役是捧着一个托盘来的,上面盖着红布,双手奉上。他看着苏砚,眼睛无意间从马车里瞥过,猝不及防地被惊艳了一下。
原以为宁姑娘的样貌是这里最出众的了,没承想宁姑娘的夫君也丝毫不逊色,两人面对面坐着,竟显得这个小小的破马车如同华贵的轿辇一般。
杂役赶紧收回目光:“宁姑娘,我们何爷为答谢您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