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轻得可怕,只是两只飞虫扇动翅膀的声音,她耳朵动了动,似乎要醒了。
苏阅屏住呼吸,隔着床帐,伸出手在飞虫的位置轻轻扇了两下。
有一只飞走了,还有一只变本加厉的飞过来,小小一个黑点抓在床帐上面。
苏阅身体前倾,整个人悄悄越过苏砚,半跪着撑着床边。
他弓着身子驱赶飞虫,膝盖抵在苏砚的右手边不远处。光线不太好,于是他眨了眨眼睛,聚精会神地伏身。
那只飞虫隔着床帐越飞越低,他的身子越伏越矮。
忽然一只手拍在他撅起的后面,伸手一搂,将他连人带被子拉进怀里。
苏阅现在已经快练出了第一反应,被拉下去的那一刻,他便要抬手推开,却在挣扎前先一步听见了依旧轻微的呼吸声。
她没醒。
苏阅的脸慢慢变红,连脖子后面都像火烧的一样。
他笔直又僵硬,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这可怎么办。
这成何体统。
苏砚的脸就埋在他的锁骨处,轻吐着湿热的呼吸。
手像抱着被褥一样搭在他的腰上,也许是刚刚的声音惊动了她,她换了个姿势睡觉,膝盖抵在了苏阅的两腿之间的小腿位置。
苏阅脑子里一片糨糊。
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已经是他的底线了,眨眼间情形天翻地覆,他还没反应过来放在落在他身后的那一巴掌有多无礼,就掉进了更难堪的陷阱里。
她该不会是醒着的,故意戏弄他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苏砚哪天不戏弄他,反而反常了。
苏阅心底里有怀疑,眼睛却丝毫不敢乱看,也不敢去印证。
可是她眼底确有青色,好几夜没合眼也是大家有目共睹。
就当……就当自己是个软枕,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事急从权而已。
在苏砚的眼里,就是一只随时要蹬腿跑掉的兔子,突然耷拉了耳朵。
但是他,好烫啊。
裸露在外面的每一处皮肤,羞得要把他的血液烧起来了。
甚至手心还抓着自己的腰带,也不知道在防什么。
苏阅还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怕呼吸落在她耳畔也会惊扰她的睡意。
只有她可以这样。
苏砚闭着眼睛,像抱着普通的软枕一样随意揉捏。
她头顶上传来轻轻的一道闷哼,咬着牙受着这酥酥麻麻的缓刑。
怎么会有人睡觉这么不规矩。
苏阅憋屈地都快哭了,悄悄地一点点挪动,试图退出这个尴尬的怀抱。
但是哪能让他这么轻松地逃掉。
苏砚沉睡时的占有欲和她醒着的时候一样强,她也许梦见要失去什么东西,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苏阅眼睛突然一下睁大。
妹妹的手一瞬间收紧,膝盖也抬高了,卡在他双/腿/间危险的地方,像一个人形的锁扣一样把他困在她怀里。
头顶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把他本就凌乱没拢好的里衣胡乱扯开了,发丝蹭在他胸口,隐隐发痒。
苏阅退无可退,恼怒又无可奈何,除非把她叫醒。
到底是不忍心,叹气都收着劲儿,梗着脖子配合苏砚的休息。
一开始她睡得极不老实,每过一会儿要玩他一会儿。
要么把他当成软枕,要么是个暖手炉,要么可能是个犯人,要打两下才行,打到哪儿便不太好说了……
后来渐渐睡得沉了,他的困意又上来。反正哪里都去不得,索性又睡了一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苏砚已经不见了。
苏阅僵硬了一夜,腰酸背痛地从床上爬起来,用手遮着刺眼的阳光,磕磕绊绊走出城主府。
他休息了一夜,不说身体如何,至少精神了许多。适应了日光后,小跑着去看今日的水签又露出来了多少。
没跑两步,后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苏阅吓了一跳,手一扬,从袖中翻出一根暗刺。
转身冷声道:“是什么人!出来!”
一个颓废的身影从黑暗处露出身形,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眼底乌青。
一夜没见而已,俞涂连胡渣都长出来了一些。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是苏阅莫名听出了这孩子语气中的崩溃和幽怨。
“公子……”
“您终于回来了……”
第30章 挑衅
停云把得了疫病的人都带进了城西的大庄子上, 稳住病情的蔓延。
好在病得最严重的一批人,当时被副城主和张大人带去了景村,留在城里的都是些轻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