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杂役因误食毒蕈而亡。陆回找人挖开过这三人的坟墓,发现他们均是被利刃抹了脖子而亡。那痕迹右高左低,出手果断,横穿整个脖颈,深可见骨,是沈国公您平日战场杀敌的惯用招式。另外,这三句尸体的手上、衣袖处有沾染火油的痕迹,衣角上也有未清理掉的稻草。”谢汐楼轻笑,不知是在嘲笑谁,“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逃避的是什么……陆回将这案卷藏起来,怕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交给我……可惜他至死也没等到这个机会。”
曾经以为来日方长,他还有漫长岁月可以陪着她一起找这个答案,却终究敌不过天意。
谢汐楼的话彻底击垮了沈国公,让他在一瞬间佝偻起身子,一遍又一遍重复,不知在说服谁:“都是为了沈家……都是为了沈家啊!”
谢汐楼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如今真的听到了,心中倒反而轻松不少。
她转身看向门外。
院中的花草树木抽出新芽,枝头挂着如碎星般的花苞,有几朵耐不住寂寞先一步绽放,小小的甚是可爱。有风经过,树叶随风舒展,有雀儿成双成对飞过,叽叽喳喳,落在树枝上,依偎着歇息。
如此鲜活的世界,容不下陆回,也容不下她。
谢汐楼扬起唇角,仰头看着天中耀眼的太阳,只觉得这光怎么都驱不散心中的寒凉。
“你后悔过吗?”她问。
沈国公心中苦涩,正要回答,再抬起头时,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谢汐楼头也不回地向外走,步履甚快。沈城霁追在后面,到门口时方追上。
他喊住大门处的那个身影:“你到底是谁?”
谢汐楼没回头,脚步只为他停留了一瞬,而后继续前行,未留下只言片语。
……
陆回死后第十五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
似乎自那日那场倾盆大雨之后,每天都是好天气。
朝阳自东方升起,驱散黎明黑暗时,琰王府的大门再次打开,走出的还是谢汐楼。
她穿着大婚时的正红嫁衣,周身金丝祥纹贵气逼人,头顶凤冠在阳光下闪着刺目金光,发髻上坠着的珍珠随步伐晃动碰撞。她妆容精致,额间花钿如鲜血般殷红,莫名透出几分诡异。
如今琰王府门楣上的白幡尚未撤去,白色灯笼入夜后还是整夜不熄,路过百姓瞧着谢汐楼今日的盛装打扮,只觉得这琰王妃怕是受不了打击得了失心疯。
百姓目光灼灼,谢汐楼恍若未觉,纸镇早将马牵出,正站在府门口等她,瞧见谢汐楼后忍不住道:“殿下,我随你同去吧。”
谢汐楼将怀中的匣子塞入马侧肚袋,突然问道:“府中人可遣散完了?”
纸镇点头:“按照您的意思,已全部离开,剩下的人皆是琰王府豢养的死士,约莫三十人,誓死追随殿下。”
谢汐楼点头,翻身上马,垂眸道:“今日之行凶险万千,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脱身。若能脱身,你去不去都无妨;若无法脱身,你跟着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你便留在这府中吧,总要留人守着的。”
纸镇见她坚持,无奈抱拳:“属下定守好王府,候殿下平安归来。”
谢汐楼不再多说,策马向皇宫的方向奔驰,嫁衣如火,与朝阳争辉。
此刻正是上朝的时候,太极殿前人来人往,谢汐楼在皇宫前下马,将木匣子捧在怀中,在官员们的注视下,昂首挺胸穿过阙门,向前方那登闻鼓的方向去,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她为自己选的结局。
像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花,绽放在空旷的广场上,让人无法忽视。
太极殿前的登闻鼓已许久未有人靠近过,早沦为装饰一般的存在。谢汐楼一步一步走到那鼓旁,将木匣子放在地上,捡起一旁的鼓槌,在众人的注视下,敲响这面沉寂已久的大鼓。
鼓声浑厚,一层一层向外扩散,传遍华京城的每个角落,响彻云霄。
谢汐楼喊声尖锐,夹在鼓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琰王遗孀谢氏,为亡夫琰王陆回、为故友明德皇后沈惊鸿伸冤!”
“琰王陆回,遭贼人陷害,横死山间!”
“明德皇后沈惊鸿,遭贼人陷害,横死火中!”
“求陛下为他们主持公道!让亡魂安息!”
喊声字字真切,传入每一个路过之人的耳中,惊得众人几乎以为听错了。
琰王之案也就罢了,明德皇后的案子结案多年,为何今日又被翻出?
鼓声不歇,伸冤喊声不停,众人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谢汐楼毫不在意,眼中只有这面比她还要高的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的户口已被震麻,嗓子开始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