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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夜色中疾步穿行,路过的草上,不可避免染上了血迹,幸而是在夜里,不算明显。
到天蒙蒙亮时,终于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崔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整个人脸色苍白,和荣谢过大夫后重新进来,看到崔煊已经起身,
“公子,大夫刚才已经说了,您的伤口又长又深,必须静养,至少要一个月,现下最好不要下床。”
崔煊嘴唇有些干涸起皮,脸色不大好,锋锐的视线看了一眼和荣,他接下来的话被卡在喉咙,
“备马。”
“可是公子....”
明相那边很多案子都给翻了出来,现在自顾不暇,应当是不会再有进一步动作了,昨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现下已经进入了永州府的地界,不在明相的控制范围内,若是再动手,那必然不能善了...
“你什么时候那么啰嗦,再多一句,便不用跟着我了。”崔煊声音不大,可是语气骇人。
和荣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崔煊起身后,后背白色的中衣又浸了红,还是硬着头皮,“建邺那边暂时没出大事,咱们虽然提前行动,可一切都十分顺利,您不用赶过去....”还没说完,和荣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崔煊随身携带的几件东西,突然明白了,劝道,
“您身边的人都过去了,阮大夫一定不会有事的。”
崔煊垂了垂眼睫,翻看了那嫁衣两眼,在昨晚的打斗中,已经被穿破,目光暗淡下来,不知还能否...修补。
所幸花和泥娃娃都没事。
“备马。”
“实在要走,您坐马车...马车可好?”
可崔煊不容置喙的眼神让和荣一个在都不敢再说,只能叹了口气,出去备马。
一路疾行,这里离建邺已经不算太远,只是他们在赶路,送信没有那么快,明相既然敢对他动手,那么说明他知晓他身边的人都走了,既然更加知道了人都去了何人身边,那么阮阮?她...可安全?可还好?
心中紧张又焦急,他大力挥马鞭,马儿疾驰而去,后背的濡湿在灼热的烈日下,干了湿,湿了又干。
等终于到达建邺,天色已经暗下来,下马的一瞬,崔煊差点站立不住,和荣急忙过来,还没去扶,崔煊已经站直了,目光深邃又锐利,可能是近乡情怯,来的一路上他焦急无比,可是现下到了,却有些不敢,也不知如何去见她。
他怕,她会同上次一眼,露出那样疏离淡漠的眼神,那样离他远远的,恭敬叫他“崔大人”,说的话如尖刀刺心,比后背的伤更令他难受万倍。
“阮大夫看到您带来的花和嫁衣,一定会高兴的。”而且这次,若非大人,阮大夫和那位周公子也不可能成功脱险,和荣从前知晓阮大夫对公子的痴心,知晓了这些事情,总会有些心软的,说不定,就原谅了从前的事情呢。
“也许阮大夫就在等着您呢,而且一路上您的伤都没有再处理过,刚好阮大夫的医术是极好的,咱们就去请阮大夫救治正好。”
崔煊看着城门,久久无言。
“阮大夫现下应当还没睡,那位周公子应当也已经回去了,阮大夫和李昉的亲事不成,我想,阮大夫对公子您,也不可能完全无情的。”和荣劝道。
“可要备礼,送与那位周公子,感谢他出手救阮大夫?”虽然其实并无多大的用处,可到底是帮了忙。
崔煊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难辨,
“走吧。”
和荣信心十足,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这样深情过,伤成这样,还亲自带了从前的东西和少夫人最喜欢的东西过来,为了嫁衣付出了那么多,少夫人一定会感动的,到时候,少夫人还是少夫人。
和荣自然是喜欢阮慕的,比起其他的贵女,他觉得阮大夫就是最好的,好看温柔医术又好,还善良,和大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对自家公子充满信心。
两人一路步行,到了那熟悉的小院门口,里头没有亮灯,安安静静,“难道阮大夫这样早就睡了?”最新的消息已经得到,阮大夫是安全的,而且也已经被送回来,怎么看起来好像没人?
和荣靠近一步,走向小院门口,往里头看去,静静地,没有半点人的踪影,
崔煊上前,蹙眉看了一瞬,轻轻敲门,里头还是没有动静,又敲了敲,隔壁有人推开门,一个妇人冒出头,警惕看了眼两人,“你们...做什么的?”
和荣前去询问,那妇人才说,这里的阮大夫此前被官府的人带走了,而后就再没有回来。
和荣不解,不对啊,消息分明就说的,阮大夫已经平安,而且人已经回来了,可是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