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
她扯出一个笑:“小山妖,你不是想再长大点吗?”
弓鸣之所以长到小孩的模样就不长了,是因为它当时说想要长成五岁的冯时惜的大小。
冯时惜要付的代价付完了,契约继续对弓鸣而言只剩义务而无利益,即使不解契它也会开始蜕皮。
既然如此,重新定个契约就是最直接的办法。
关于人选,鱼宣也初步有了眉目。
鱼宣这个有点丧良心的方案摆出来,第一个反对的不是齐览,而是弓鸣。
山妖声音不大却坚定:“大人,我不想再结契了。”
弓鸣对戴琼芝的死耿耿于怀。
尽管戴琼芝的衰弱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积年累月的过度劳累拖垮了身体,在人们眼中并没有任何异常,但弓鸣和冯时惜都知道,这个节点的死亡并不是戴琼芝原本的命运轨迹。
五岁的冯时惜对“寡亲缘,犯孤星”没有清楚的概念,在她认清这六个字的分量之前,母亲就弃她而去。
冯时惜背负着戴琼芝的命走过在食珍楼的岁月,走过赴京赶考的长路,终于在衣锦还乡后与这份让她如鲠在喉的契约割席。
弓鸣与冯时惜的心路历程不差多少。
让弓鸣最痛苦的,是它明明在可以挽回的时候就预见到了后果,却因戴琼芝的意愿放弃挽留她的可能。
山妖在一个细节处说了谎话。
它不是在吞食了纠缠冯时惜的灵异后被她发现的,而是偷偷摸摸想要找她解契时露出蛇尾巴把对方吓晕了。
那是弓鸣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违背戴琼芝。
它失败了,而且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弓鸣一直有解契的意向,但戴琼芝已死,冯时惜又有一见蛇就昏的前科在,它无从下手。
它就这么守着戴琼芝拿命换的孩子挨过十二个春秋,直到今年冬眠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一点变化的迹象。
弓鸣隐隐有了预感:解契的日子不远了。
山妖迎来与冯时惜的首次正式见面,那个背篓里的小孩还是比弓鸣要大,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也不怕蛇了,甚至还能找来鱼宣帮忙把它从地里扒出来断绝关系。
经此一遭,弓鸣对所谓的契约敬谢不敏,死也不想再沾一点边。
“死就死吧,”菜花蛇软趴趴搭在鱼宣手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样,“反正不管什么契约,我都不要。”
第42章 花开极盛,盛极而衰。
弓鸣拒绝得情真意切。
鱼宣:“哦。”
不契约就不契约呗。
她又没本事给它按头答应。
“那你收拾收拾准备蜕皮吧, ”鱼宣拍了拍齐览的肩膀,“齐大人为你护法。”
齐览安静地望着她,没有推拒这桩差事。
挂在鱼宣胳膊上的弓鸣一僵。
鱼宣收回手, 又拍拍自己的胸脯:“还有我。”
答应了弓鸣要看护它蜕皮, 鱼宣当日就着手准备。
蛇蜕皮期间需要不被惊扰的安静环境和作为摩擦物质的树枝岩石。
弓鸣随时会开始蜕皮,鱼宣得趁着它现在还稳定,抓紧转移它。
在这之前,还有条线没走完。
这时候争分夺秒, 女鬼连饭点也顾不上, 再次造访状元府。
正跟客人在拉扯留饭的冯时惜感到一阵阴风刮过,周围温度迅速下降。
她连忙话锋一转:“既然您还有事, 就不便耽误了, 改日我再上门拜会。”
客气几句正打算答应下来的客人:……
送走了客人,冯时惜感受着仍盘旋在周身的阴寒气息,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转身。
“娘子, 一日之内登门两次, 有何要事啊?”
女鬼显露身形。
鱼宣抱臂,不答反问:“芹娘子同你告状了?”
她之前来的时候可是直接翻进了后院,冯时惜就算有所察觉,也不能确定她在哪。
冯时惜笑道:“府上有客,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鱼宣看出她不希望自己找符芹的麻烦,无意与她掰扯,开门见山道:“无事不来登门, 这回专程来找你的, 进屋说吧。”
冯时惜把女鬼请进门。
鱼宣目光扫过茶杯上冒着的热气,随口道:“冯大人府上的门房这几日没消停, 光顾着迎来送往了。”
冯时惜从发现鱼宣开始心里就一直提着一口气,这会儿根本没心思跟她迂回客套。
鱼宣不进入正题,冯时惜就只一昧地听着,脑筋打着转琢磨自己哪里跟这姑奶奶的事沾上边了。
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