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要,”路亦浮一字一句说,“天底下的兄长,不会不要妹妹。”
没有?那她眼前站着的是一只狗?谢醒还冷笑,她启唇反问:“你不就……”
“让惊春领着你哥哥去歇着吧。”谢父无奈开口,他打破兄妹箭弩拔张的场面:“亦浮这几日奔波劳累,醒醒你就别同他置气了。”
谢家后院小径栽了一路的木槿,此刻木槿盛放粉白一片。谢醒还揪下一瓣木槿在手中蹂躏,她腮帮鼓起,眸光盯着身前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
好你个路亦浮,才归来一日便抢走了惊春姐姐——在路亦浮未归家前,惊春姐姐身旁所站之人分明是她。
似是感受到身后少女外溢的怨气,两人皆不约而同地停下看她。
“醒醒,你领着表弟去西苑罢,你的牧云斋离得近,”莫惊春有些好笑地看着兄妹俩,“我……我还有些事未了。”
虽说谢醒还与路亦浮乃是龙凤双生,二人容貌也皆是上上之姿,可彼此眉眼之间却无半分相似之处。只是他们周身气质相融,站于一处时,是说不出的和谐悦目,也无人再去深究龙凤双生却容貌迥异这等无趣之事。
见莫惊春离去,路亦浮长腿迈步,不消片刻便跟上了少女,他颇为亲昵地捏着谢醒还的后颈,“还在生气?”
谢醒还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你别碰我。”
还是同先前一样的脾性,路亦浮狭长的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路亦浮点头,他绕至少女身前,懒懒散散道:“你知道,父亲为何偏要表姐带着我去西苑吗?”
分明有如此多的丫鬟婆子,谢父为何偏要让莫惊春一个尚在闺阁中的女子与路亦浮独处?
闻言谢醒还脚下顿住,她鸦睫微颤,少女身形一晃,不留神跌入一个熟悉炙热的怀中。
“姑娘!”
没等少女回话,谢醒还身旁的丫鬟心有余悸地扶起她,“公子,姑娘近几年身子不好,你莫要吓她。”
谢醒还已被他言辞间透露出的混乱关系所愣。
“青珠,你们且先退下,我与兄长单独叙叙旧谊。”谢醒还将“兄长”二字的发音咬得极重。
吓她?他疼醒醒都来不及。
天地辽阔,路亦浮终于等到只剩他们二人。
“你是想说,父亲有意将惊春姐姐许给你?”
若路亦浮的话属实,那莫惊春便要成为她的嫂嫂。谢醒还杏眼瞪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混乱。
路亦浮:“此处不宜细说。”
……
墨色在玉砚台中晕染开来,谢醒还握着墨条,用力研磨。她抬眸,目光直直地落在路亦浮身上,冷声道:“如今书屋内唯你我二人,该把事说个明白了。”
“醒醒,”路亦浮沾墨,他摊平宣纸,“你还是如此心急。”
谢醒还忍着将墨条掷向他的冲动,她就该拿地来抢路亦浮的头!
谢醒还隔着书案与他对峙,莫表姐不能嫁给兄长的。
“我从未说过自己心悦莫表姐。”听谢醒还说完,路亦浮才明白她的一股怒气从何而来。
路亦浮骨节分明的手执起笔,他慢条斯理地在宣纸上勾写起来,少年浑身气质带着青竹般的不折与挺拔,显得清雅又从容。
“你倒也不必替她瞒着。”
“表姐秀外慧中,方才亦与我言及她已有心仪之人。我自不会涉足他人之情中。”
有了路亦浮的担保,便是皆大欢喜。
——路亦浮应允她之事,没有未能做到的。
谢醒还不由轻舒了一口气。她自然知晓谢父想让兄长娶莫表姐的缘由。
其一是因莫表姐才情出众,且谢家对她知根知底;谢醒还眸光微黯,她抿了抿唇。其二自然便是因她身子单薄,而莫表姐自幼与他们兄妹二人一同长大,若兄长娶了莫表姐,她今后在谢家亦不会受冷落。
“你近来可仍有头晕目眩?”
路亦浮未曾漏过少女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他对莫表姐与那个商户之子的事毫无兴趣,只不过寻个由头与醒醒独处罢了。
谢醒还摇头,“只是脑中时有嘈杂之声,却寻不到根由。”
嘈杂的纷扰声?
路亦浮皱眉,他指了指书案上的宣纸,道:“方才我探过你的脉象,气血仍有亏空,以后按这副方子抓煎熬药。”
滋啦——滋啦——
墨条瞬间砸落于地,带起飞溅的墨汁。谢醒还的手不自觉抚上额头,眼前的少年的面容变得破碎模糊,她忽地感觉整个谢家都充满了怪异感。
少女身子软软地倒下,路亦浮眸中是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