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醒还如何也想不通,存在于传说中的息壤会在这裂口之下,更想不通息壤的生长环境竟是如此……如此腥臭。
息壤,路亦浮神色莫辨,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人寿天定,妖途亦自有定。
一群蠢货因一己之私,炼造出所谓的“息壤”,肆意吸取方圆所有的生机,只为苟求自己长生。
这种妄逆自然生命之行,被生命之源所弃何其正常?
路亦浮唇角微弯,不过也是多谢他们,否则他也许不能遇到醒醒。
路亦浮曾经也不过是被焚巫中的一个。
天虽不佑他,可天也佑他——火堆点不燃,那些妖披着人的面皮,气急败坏地将他投入这裂缝之中。
路亦浮曾不止一次地想起,他在那摊烂肉中挣扎的模样。那腥臭的气息,那黏腻的触感,他吞下的从不止自己的血肉,那股感受至今让他忍不住一阵阵发颤反胃。
他仍记得,自己从那裂缝中爬出时,身后留下的血印,还有旁人那惊恐又复杂的眼神,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寻仇的恶鬼。
是啊,一个祭品本应被献给神明,化作这摊血肉的养料,可他却偷走了“神”的长生。
自此,年幼的路亦浮在濒死之刻重获新生。
33 病魇
◎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路亦浮眉眼带着凌冽, 他可没有什么路见不平的美好品德。
这底下昏暗压抑,腥臭味弥漫。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谢醒还耳边响起,她脚下似有活物爬过。
谢醒还似不经意间提起:“你们还记得, 我们三人第一次同饮曲胜春的那天吗?”
“当然记得。”兰郁青奇怪地瞥她一眼。
“记得。”路亦浮的回答也十分简短。
“记得便好。”谢醒还若无其事道。
记得……那可真就是大慈大悲路亦浮——见了鬼!
路亦浮不趁兰郁青醉酒掐死他便不错了,还三人饮酒醉!
借着昏暗的光线, 谢醒还的眼神微滞,她握紧拳头盯着地面的影子——只有一个人的。
谢醒还腕间一转, 两道符纸迅疾打出。
巨大的落雷声响起,她身旁的两人毫无防备,瞬间被那符纸的力量击碎, 化作两缕黑雾,逃窜在空气中。
地面残留着的符咒炸开的痕迹,证明这一切并非谢醒还的幻觉。
谢醒还头皮发麻, 什么时候?路亦浮和兰郁青居然在她身边被悄无声息的替换了。
更令谢醒还毛骨悚然的是,她竟无任何察觉。
他们三个哪里单独喝过酒?便是那夜五人一同饮酒, 喝的也并非曲胜春!
怪不得这两个冒牌货一路上沉默寡言,便是为了不让谢醒还看出破绽。
冰冷的石块碰撞声响起,那两个冒牌货消失不见,厚重的石门挡住谢醒还去路。
谢醒还将耳朵贴在石门上,她的手也覆上, 敲了两下, 沉闷的回声在昏暗中响起。
炸开?谢醒还后退两步,她手腕一翻, 往上甩出一道震雷符,石门瞬间炸开。
烟尘弥漫, 遮蔽视线。谢醒还被呛得轻咳两声, 待烟尘散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除去地上散落的石块残渣,竟又是一道繁琐厚重的石门。
真是个鬼地方,怪不得路亦浮说不要离他太远。
谢醒还拂开面前的粉尘,喃喃自语:“他们会在里面吗?”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正当谢醒还全心全意地观察着那道新出现的石门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黑暗中潮水般的阴影便一拥而上。
谢醒还的脚踝被什么猛地缠住,一股后拉力拽得她整个人倒悬在空中。
触须根状物如毒蛇般缠绕而上,不断分裂重生,迅速爬满她的小腿肚。
谢醒还倒悬着在空中来回晃荡,触须的温热与黏腻让她有些反胃。
[恭喜宿主触发任务——“青女与息壤。”]
谢醒还:“……”
这是恭喜的时候吗?
谢醒还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了,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鬼东西分明是将谢醒还当作了养料汲取她的生机,若再这样下去,不消多时谢醒还的血肉便会被它吞噬殆尽。
届时那便不是恭喜,是奔丧了。
谢醒还借腰力荡起,她一个侧身手腕轻抬,离火符如烈焰般燃起,瞬间燎断了缠绕在她身周的怪异络状物。她旋即转身蹬上厚重的石门,而后稳稳落地。
她脚下络状物的残肢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可那些密密麻麻的触手却仍在不断蠕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