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活到老”
火烧云只存在了不到两个小时, 最终被夜幕取代,透亮的月光从落地窗内扫进来,客厅里没有开灯, 喻瓷躺在沙发上, 盖在身上的薄毯垂下一角耷拉在地板上。
单人沙发只够她一个人躺, 靳怀潇就席地盘腿坐在地板上。
喻瓷睡了一个小时, 他一动不动守在她身边,听她规律的呼吸, 银色的光穿透窗户落在她的脸上,落地窗开了条细缝,风吹动窗帘掀起波浪。
然后她浓密的睫羽抖了抖,喻瓷睁开眼,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非常嗜睡, 下午还在他怀里哭,靳怀潇跟她道歉, 将过去没说几次的喜欢一股脑都说给她听, 然后她说累了, 想休息会儿, 一觉睡到现在。
靳怀潇一个多小时没动过, 身体麻木到没有知觉, 当她醒来后,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才被春风拂面, 渐渐从石化中活了过来。
“小瓷, 你醒了?”
靳怀潇握住她的手, 侧脸枕在沙发边,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喻瓷没挣扎, 木木看着他。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过去那种浓烈的感情,病情让她对情绪的感知远不如曾经,事实上,五年了,过去他留给她的委屈已经足够消磨她对他的喜欢,甚至离开也是为了自救。
她不敢去问他究竟爱不爱她,怕得到她不想要的答案,彻底摧毁她自己。
就算他回答了喜欢,那时候已经生病的喻瓷仍旧会怀疑,强迫思维会让她一会儿相信他的话,一会儿又陷入自证的焦虑中。
因此她选择一刀斩断,从这段让她内耗的关系中脱离出来,这是她唯一的自救法子。
可她还是过得不好。
靳怀潇抬手拂开她遮脸的发,指腹在侧脸上摩挲,目光在这张贯穿了他大半少年时期的脸上游走,从她的柳眉,到圆圆的杏眼,再往下,越过高挺的鼻梁和小巧的鼻尖,以及略显苍白的唇。
她今天穿的是件宽松的v领针织衫,因为侧躺的姿势,领口朝一旁滑落,露出左边锁骨靠近肩膀处的一道伤疤,有十公分长,缝线后留下的伤疤狰狞似蜈蚣,即使做了五次祛疤手术,依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就是这道疤,以及他自己,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靳怀潇双手握住她的手,额头紧紧贴在她的手背上,日记本里记录的委屈让他快疯了,她的病只要有一点原因是因为他,无论多少,都足以令他崩溃。
“小瓷……对不起……”
他的眼睛阖上,可睫毛发颤,溢出的泪水逐渐濡湿睫毛根部。
“那根棍子很粗,铁钉很长,它划破你的锁骨,我捂不住你的血,送你去医院的路上是我那十六年里最慌乱的一段路,医生为你消毒缝针的时候,我看着你哭,那么长的一道疤留在你身上,你是为了我留下的,我对你愧疚,心疼,可转到你学校不是因为这道疤,我们认识在那之前。”
其实认识在更早,在中考成绩出来的第三天。
喻瓷考了621分,喻父带她去吃了火锅,靳怀潇那年十六岁,那家火锅店是他姑父家开的,靳怀潇偶尔会去帮忙看个店,那天他刚好在店里。
给她那桌上菜的就是他,他听到喻瓷说要报县一高,为他们下丸子的时候,靳怀潇被撞了下,盘子里的丸子咕咚全掉进了牛油锅里,滚烫的油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靳怀潇皱了眉。
随后,用来保鲜的冰袋被按在他手上,靳怀潇抬眸,对上喻瓷圆圆的眼睛。
他那时候戴着口罩,她没看清他的脸,急急忙忙跟他说话:“你拿冰袋敷一下,赶紧去后厨找流水冲冲。”
她着急的时候可可爱爱的,说话语速很快,那是靳怀潇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很可爱,一双杏眼漂漂亮亮的。
他本来就在犹豫要转去附近的哪所高中,他的成绩可以随意去,去一高咨询的时候,又遇见了她,穿了新的蓝白校服,头发随意挽成个低丸子头。
那时候的靳怀潇就想好要转去一高了,说不定碰碰运气,还能和她一个班。
“不是因为这道疤,真的不是因为它,小瓷。”可是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事情,最终成了几年后他们的导火索。
喻瓷一言不发,安安静静让他握着自己的手,安安静静听他哽咽。
“小瓷,那时候我没有很多钱,拿出积攒的全部学费带你去了医院,清创,打破伤风,开药,最后缝完线后我身上只剩下五百块钱,我没有父母兜底,没有办法带你去更好的医院,你留下了那道疤。”
最初的疤痕非常恐怖,她本来就白,那道褐色偏红的疤痕几乎横亘她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