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你来说话!”
傅如芸死死瞪了他一眼,“她再是不堪,你也没资格攀咬她!她只要还在四姨太的位置上一天,她就还是你的主人家!”
伙夫闻罢哇哇大哭,泪撒了一地。
而温灵像是已经猜到男人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一样,“嘿嘿嘿”地笑了,她抓起自己一撮儿头发,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那伙夫面前,打趣道:“你个瓷锤!哈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想看我的笑话……”她抠咬着指甲缝的黑泥,自言自语:“你们一个个明面上捧着我、敬着我,背地里都瞧不起我……”
“看不起我!”
她由笑转变成了哭,站在原地,张开双臂,肆无忌惮地蹦跳着。
“哇!好多烧鸡!你们看啊,天上下了好多烧鸡!”
“你是烧鸡……”
她指着人群中一个丫头。
“你也是只烧鸡……”
温灵蠢蠢地笑着。
“你们是烧鸡……你们全都是烧鸡……烧鸡万岁!烧鸡万岁万万岁!”
她跪在地上,冲着这群烧鸡状的人群,不停地磕着头。
沈素秋站在人群里,牢牢抓着钟雪樵的手,在她手臂上抠出细密的甲痕。周铁生不知什么时候贴了过来,在黑暗中,捏住了沈素秋的另一只手。
“我告诉你们,这些烧鸡都是我的……”温灵捂住胸口,唱唱叫叫,“你们都是我的……我今天先吃你,明天再吃他,我后天吃两只,大后天吃三只……没有人能抢走我的烧鸡……哈哈哈我爱吃烧鸡……我最讨厌吃烧鸡……”
看着无动于衷乃至一言不发的人们,她身子一抽,像是意识到什么,又一副痛哭流涕状:“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哥哥嫂嫂,是不是灵灵又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理我?”
沈素秋的眼睛有些进沙了,她摸了摸衣襟,发觉出来时忘把帕子带在身上。身旁的某人扯下搭在肩上的褡裢,卷成一团,塞到她手上。
沈素秋将就着用它擦了擦眼泪。
疯闹还在继续。
温灵侧躺在地上,全身缩成了一只小动物,全身抽搐道:“你们别把我送走好不好……我不想进窑子……我以后一定听话……一定不会花用家中一分半厘……”
一滴泪滑落脸畔,温灵哭声不大,却使院儿里所有人震耳欲聋。
“我吃得很少的……我每顿只喝水……喝汤……不吃米……你们别把我卖掉好不好?”
沈素秋再也看不下去了,提步向前迈了一步,却被男人拦住了去路。
他冲沈素秋摆了摆头,捏住她的那只手,发了发力,将她从稍前的位置拽了回来。
“都下去吧。”如芸亦不忍直视,“爷们就先处置了吧。”
“那四太太……?”管家爷一样面含泪光。
在场人无不动容。
“先把她带回去,找人好生看着。”
傅如芸闭上眼,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不许她再踏出造梦轩一步,也不许她再碰那些大烟。这两天除了必要的茶水饭菜其余一应停供。我明天一早就写信汇报给老爷,且听他来如何裁断。”
下人们识趣散去。温灵被几个丫鬟扶着回了屋子,周铁生被大太太使唤着和几个爷们一起,把通奸的伙夫一起料理了——
沈素秋明白,傅如芸口中的料理,就是将那伙计拖进暴室,动用邱府私刑。
清廷衙门落寞前,地方大族都制订有详尽的私人条律。所谓国有国法,乡有乡约,府有府训,家有家规。邱府光刑典就有一千三百余条。当中囊含了秦汉老祖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各类酷刑,什么车裂、俎醢、炮烙、站笼……沈素秋入府时翻过几页刑典,光是看着那些文字就足以让她惊惧,为此她还发了场高烧,在床上养了三天,惹来底下人不少耻笑。
如果沈素秋没记错的话,邱府刑典有记——“凡通□□逸者,男行断椎、灌铅后,就地瓮杀。”
所谓瓮杀,就是把人扔进烧滚的大缸中,活活将人蒸死。人们常说的请君入瓮,最初代指的就是瓮杀。
那伙夫最后怎么样了她不敢多问,但能确定的是,第二天大早霞飞苑不少下人在传:昨晚跟着一起进暴室的爷们,出来以后全都吐了。
十来个壮汉趴在花园的池塘边,惊起呕声一片。就连府里那个最糙实的男人——铁生,也都吐得像是丢了半条命。到了第二天,那群男人无一幸免地发了烧,和当初的六姨太一样。
于是底下人都开始有些自责,为着自己当初的嘲笑,个个都错以为是沈素秋的心智不够坚硬。可如今见到那群爷们也都吓得下不了床,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