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我不肯吃,她就摁住我的头,死命撕开我的嘴,往我喉咙里灌.......”
她终于说不下去了,两眼一翻,又哭又吐。
酸水流了一地,菜渍米粒糊了女人一嘴,再不复从前华贵美艳。
滴滴答答的尿便从女人腿.间流了下来,一股排泄物的臊臭味散开在屋子里。沈素秋忙捏住鼻,跟着一群人逃到屋外,屋内只剩几名老妈子在清理打扫。
“夫人,我的景明景和该怎么办?”
凤霞还堵在院子里,迟迟不肯离去。
“法官刚做完法,先观察两天吧。”如芸也没了办法,她神色悻悻道,“也只能这样了。”
“你没事吧?”
沈素秋从凤霞处一出来,看见素来稳当的雪樵脚底一滑,险些摔了去。
“你看看你,路都不会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一样跛了腿呢。”
她企图用玩笑消解横贯在两人间的悒郁,怎知雪樵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信这世上有鬼吗?”雪樵问她。
“不信。”她说,“但就像我跟二房说的那样,医到最后,医的是心。是我让凤霞去找法官的,我不是为了景明和景和,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自己?”
“对,”沈素秋点点头,“帮二太太料理那个被温灵打死的丫头时,我在戚园见到了老五。但最稀奇的不是遇到了她,我还遇到了个更重要的人。”
第18章 “都是可怜人。”
“什么更重要的人?”雪樵越听越觉着糊涂,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你先听我讲,”沈素秋清了清嗓,小声道, “那天我埋那丫头的时候,后来又看到草里躲了个人。我以为又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让周铁生拿了竿子捅了出来。结果你猜是谁?是那丫头从前交好的一个共事。她哭着对我说,她朋友不是被温灵打死的,温灵的确把她打得很严重,但不足以让她断气。我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却怎么都不肯说了........”
“你的意思是, 那丫头........”雪樵一屁股靠在了墙上,像被抽干了精气,“她是被其他人弄死的?”
“那么会是谁?”
雪樵瞟来瞟去,各处猜忌。
“大房........二房?还是老爷的意思.......?!”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素秋说,“不过也不重要了。”
“所以——”她诚实地说,“我不信这世上有鬼,只因人有时比鬼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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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赤日炎炎,早先龙王节前后的几场雨像是把老天预支透了,整个夏天热得狗都合不拢嘴。
下人房里的冰绿豆汤从一碗升供到三碗, 只因每天都有人累倒在日头底。死人倒是无所谓, 主要是死了之后还要挖坑、埋身, 个中成本比之一碗凉汤要昂贵许多。周铁生的粮差事业随气温蒸蒸日上, 他很快得到了张少尉的赏识, 还说要介绍他进宪兵队当兵差, 只是还差些请示没批,周铁生有了些盼头, 也更有底气在某人面前摇摆。
忙跳脚的是沈素秋。
不比周铁生的蜜里调油,她最近快要被府中事务给烦透了。大房懒得打理,二房忙着照顾一双儿女,三房冷淡惯了,更别说四房。* 那么府中一应琐事只好担在自己身上。
起初沈素秋也不大愿意接手,傅如芸特意将她叫到跟前,劝了许久,她夸素秋伶俐,见她处理一些小事有模有样,慢慢也将府中大小事务一一放权给她。
到六月底,沈素秋已成邱府名正言顺的掌事人。有管家爷在旁提点,整个邱府得以正常运转。
傅如芸把家务丢给六房后,整天泡在佛堂里,一泡泡一天。沈素秋察觉到府中上下的微妙,主人家求神拜佛寻求慰藉,下面人庸庸碌碌浑然不觉。到领发月俸那天,那伙子丫鬟仆从还各个心悦得很,全然没有意识到金玉其外的邱府已经出现坍塌的细痕。
“汪驴,半斗。”
“陈二壮,半斗。”
“李长顺,半斗。”
.......
“周铁生,一斗。”
管家爷宣读着名册,将分装好的小麦放到男人手上。每喊一个人,沈素秋身边的贴身丫鬟就在名册上画个圈。
沈素秋坐在一张梨木椅上,看着下人们拎着各自的粮食喜滋滋地走出门去。如今饥荒横行,粮可抵资,邱府从半年起就改用小麦玉米顶替细软银钞,粮食已成为民间流通的第二大货币。
“今儿依托各位爷儿姐们儿的卖力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