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逼死,才能让你不喜欢我?”
“别说了,”周铁生压下了头,声音比月光还冷,“你说这样的话,我就有点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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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已日上三竿。沈素秋有些生愧,更觉得浑身酸胀,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她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被养刁了,身体已经不大习惯这从小睡到大的土炕。邱府里属于她的那张床最次也是莨纱,里三层外三层铺着阳丹士林布,虽不名贵,但坚实耐用。
而四太太温灵那儿可就花样更多了,她物欲强,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沈素秋曾在她房间里见过她的床,又是英国呢绒,又是法国蕾.丝,还有日本绢纺。房间和她这个人一样,像是八国联军都来开过会似的,到处都是世界珍迹。
沈素秋自己打了井水来洗了脸,简单用过早饭后,扛着锄头跟着周铁生一起下了田。沈家夫妇早忙碌多时,天不亮就来翻土。饿脱毛的老驴拖着犁铧,累得呼哧带喘。沈素秋和周铁生跟着驴屁股,用锄头一点点敲碎粗耕过的土块,水田久经旱情,也变成了皴裂的土坑,无数细纹像是妪妇脸上的皱纹,重复堆叠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今年怕是又要旱了。”
沈临春看向身前一座座黄秃秃的山包,四五年前,它们都还是清一色的绿。毒辣的太阳像是要抽干人间所有水汽,也不加节制地攫取着人们身上的欲.望和眼泪。
“快来荫头下歇歇。”沈白氏拿着水囊唤他。
沈临春和沈素秋站在一块巨石上,看着周铁生还在地里卖力耕种。他跟那老驴像是融为了一体,从田一头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回这一头,永不知疲倦。沈临春看着他说:“就让他忙,该他欠咱家的。”
沈素秋看着心堵,吵着口渴去找沈白氏要水喝。
不知过了多久,两三亩地被周铁生一人全部包圆。他累得前胸贴后背,牵着那驴,往小溪沟走去。
沈素秋觉着不对劲,正想麻烦嫂嫂替自己送些吃的过去,只听男人“扑通”一声,一头扎进沟里,驴都看傻了眼。
第8章 像水煮蛋一样呲溜的女人。
“有人掉沟里了!”
四周的庄稼户看到周铁生滚进了水里,纷纷提着长锄、齿耬、倒耙涌到水沟前。沈临春听到动静,也跟着去了。
他没工夫想那么多,丢开双拐一跃扎进水里,抓着大薸和水葱的茎,借力将人拖上了岸。热心的农家汉们齐力将周铁生抬回沈家屋里,几个农妇给他灌了些水,又喂了些米汤,见他渐渐恢复了血色,才各自回到田间继续劳作。
沈素秋和沈临春守在炕边,沈白氏替他沥着衣裳上的水。其实她心里有怨,明知腿上有疾还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人,她自认为丈夫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沈素秋看着嫂子有些不快的样子,对哥哥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让我守着他就成。反正我手脚慢,下地也帮不上什么,就不去添乱了。”
沈临春吸着旱烟,抖了抖鞋里的藻泥,“不急,等他醒了我再走,我想看着他死。”
沈白氏又端了半碗米汤,给周铁生擦了擦汗。见他还是不见苏醒的样子,提议说要不去山下叫郎中。
“家里哪有钱给他叫郎中?”沈临春话不饶人,“他死了就死了,这年头死个人有什么的,没见识。”
沈白氏闻罢抄起簸箕去了院外,沈素秋说:“嫂子她也是好心。”
“我实话实说罢了。”
沈临春回头看了眼炕上的某人,狐疑道:“这旱鸭不会真死了吧?”
“亏你还记得他是旱鸭,”沈素秋笑了,“以前一个庄子上长大的好兄弟,形影不离的,难为你还记得他怕水,难怪刚刚那么失急忙慌地救他。”
“我那是怕你伤心。”沈临春说,“昨晚你两在柴房浓情蜜语的,我听了几句,就知道你们心里还有彼此。”
“哎呀哥哥你说这干什么.......”沈素秋立刻红了脸,“青天白日的,多臊人。”
“我这也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看着妹妹这般模样,心中更加笃定。
“只是当大哥的难免多嘴一句,你现在是有夫家的人,甭管那邱老太爷如何,你既跟了他,就不能太逾矩。”
沈素秋听着大哥的意思,隐约猜到他昨晚应该只是偷听,没偷看。否则要是被他看到周铁生抱着自己,又闻又摸的,只怕就不只是一句“逾矩”那样简单了。
她定了定心,说:“我心里有数。”
沈临春又回头扫了某人一眼,“咋还没醒?”
“早醒了,”沈素秋懒得戳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