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雪樵虽算不上多美,但皮肤白皙,五官素净。她是北方人,却比南方女子还温婉,可谁又能想到,她是武行镖师的女儿?
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又迷人的人。沈素秋经常在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一定会爱上钟雪樵这样的女人,她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只为博她一笑。
钟雪樵常年不见笑,和现在一样,只会永无停歇地盯着那些画,盯得精神都有些失智,有时连别人说话都听不大清。
“你看,四太太的事情就是这样。”
沈素秋跟随她的目光,一起看向门外的修竹。夜风里发出抖擞的嚎啕,像极白天那女孩的哭声。
“这事儿论不得谁对谁错,”雪樵摆弄着桌上一对泥塑小人,心不在焉地答:“四房我见过,是个美人儿,就是脾气直率了些,谁被戳到痛处都会跳脚。”
“美什么?”沈素秋摇了摇头,“脸上粉千斤厚,容不得细看。”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变得跟那些多舌的丫鬟们一样,狭隘又刻薄。
“别说别人了,”雪樵把目光拉回来,直勾勾看着沈素秋,“见旧情人,感觉怎么样?”
沈素秋一下扭捏起来,绞着帕子,半天不吱声。
“还在恨他?”
“没有了。”
“我不信。”
“好吧。”她投降认输,点头表示肯定,“说不恨是假的。”
“白天他不在吗?”雪樵挨过去和沈素秋一起坐着,“四房闹得那样大,指不定全府的下人都凑过去看热闹了呢。”
“他不在.......”
沈素秋抿了抿唇,又改口,“好吧,他在。”
“到底是他在,还是你众里寻他千百度.......?”
雪樵一语道破玄机。
“喜欢的人在人群里,总是能一眼就瞧见。”
她敲槌定论,“沈素秋,你心里还有他。”
“才没有。”
女人咧了咧嘴,“谁会喜欢害死自己父亲的男人?我就算喜欢老邱,我也不会喜欢那块烂木头。”
“你这就是还有气。”
雪樵把头靠在她肩上,呵气如兰。
“听我说,等你回门,走在乡野田间,心胸就会开朗很多。心胸开朗了,这心里的恨,就能松绑了。”
“但愿吧。”
沈素秋假里假气地笑了,看时辰不早了,帮雪樵整理好矮脚桌上的毛线团后,匆匆离去。
回到霞飞苑,沈素秋难得拿出了珍藏的葡萄酒。这是邱守成送给自己的礼物。
两人结为夫妻前,母亲沈赵氏曾问过自己,上嫁吞针,下嫁吃屎,你想吞针还是吃屎?
屎太难吃,沈素秋说,还是吞针吧。
至少吞针只是痛,痛着痛着,痛习惯了,也就没知觉了。
后来果真一语成谶,她上嫁给了邱守成做第六房姨太。两人第一次见面,邱守成说,入府前你可还有什么未了却的心愿?别太过分,都能满足。
沈素秋托着腮说,那就去照个相吧。听说有种黑匣子,拉一下就能记住我现在的样子。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这样的自己了。
那时她穿学生装,留齐耳短发。手里常常抱着本书,邱守成喜欢她不沾世俗的洁净。
他如她所愿,带她去拍了人生中第一张照片,可惜是张双人照。沈素秋后来偷偷用剪刀把邱守成裁了,只留自己。后来被邱守成发现,把剩下半张也撕了,沈素秋伏在炕头,一个劲地哭。
可能自觉有些过分,事后邱守成托管家给她送来一瓶葡萄酒。说是商会的人送的,价值千金。沈素秋没喝过洋酒,不知其中滋味。不过滋味不滋味的也不重要的,是苦是甜于她而言,都是吞针。
酒过三杯,沈素秋有些醉了。她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差。从前看哥哥和某人喝酒,还是酒性更烈的高粱酒,两个男人以缸论。最夸张的一次,周铁生喝得满身红疹,一晚上要了自己六七次。要到最后,精疲力尽,两人像两条蛇似的缠在炕上,沈素秋摸着他满是汗的胸大肌说,去年才夯好的土炕,怕是要被你震塌。
周铁生抱紧她,云里雾里间又来了一次。他那事多残暴,不知爱抚怜惜。沈素秋常感觉做那事时的周铁生像个磨盘,而自己是那软豆腐渣,被情.欲榨出汁,榨出色授魂与般盛大的爱。
沈素秋困了,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在床前,一头栽倒下去,放任自己的身体一寸寸蛄蛹进被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门外丫鬟敲门。几更天了?她用余光看窗外,天都还没亮。
别敲了,女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