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他承认,他并不光明正大,只说了一部分借口,还有一部分不敢说的是——趁着沈清檀只剩下小时候的部分记忆,他编造了她和娘不亲的谎言,更同她说,她的娘亲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之后,他把府里知情的所有人送走,甚至把沈清檀真正的奶娘打发回了老家,能够留在府里的所有人,口径都是统一过的,他们也并不知晓真相,只知道老爷说成什么样,那府里发生的一切就是什么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沈清檀怪他,不让沈清檀和他生疏,一直让她以为,他是个十全十美的好爹爹。
她从哪里知道的呢?
思来想去,只有是从温慧心那儿了。
沈若从冥思苦想,知道在这件事上辩解得再多也无用,还不如提及其他,无论如何,他们之间血浓于水,父女亲情是割舍不掉的。
“檀儿,”他斟酌了再斟酌,小心翼翼道,“你在宫里,是不是呆得不开心?要不要随爹爹出宫?爹爹何时都能安排。”
沈清檀止不住讥笑:“什么都是你安排,你最大,你能左右所有人的命运吗?”
沈若从若一开始还因为愧疚而小心,此刻面对如石头般冷硬的人,再多的耐心都消耗殆尽,竟真的动怒了。
他道:“那你在宫中好好休养,待你好些,爹再来看你。”
说罢,他径直转身离去。
沈清檀从床榻上下来,慢慢挪至正殿,将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娘亲的牌位抱进怀里。
娘亲的面貌在脑海中一点一滴清晰起来,那么温柔,那么慈爱地望向她。
她低下脑袋,哭得不能自已。
她为什么会忘记了娘的存在呢?
她明明该记得的,明明该记得。
……
大概是哭得太过忘情,以至于沈清檀没察觉到任何动静,待她把牌位放回原处,准备回寝殿时,意外望见不远处被微风掀起来的幔帐后,摆放着一个锦盒。
沈清檀诧异,叫来夏长问:“方才是你守在外边吗?”
夏长垂眼道:“是。”
沈清檀再问:“除了我爹,还有谁来过?”
夏长吞吞吐吐,在她逐渐凌厉的目光下,着急得红了眼:“那人……那人不让说。”
沈清檀笑了:“行,我知道了。”
比她身份还尊贵,能让夏长乖乖听话,又干得出偷偷送礼这种事的人,除了季照临还有谁?
“那这个,要收起来吗?”夏长见沈清檀端详着地上的锦盒沉思,主动发问。
“不用了,退回去。”
“啊。”夏长的嘴张成了鹅蛋般。
“对了,告诉那人,我不吃这套。”
沈清檀想,面都不见,毫无诚意,还将她哭泣的丑态尽收眼底,想让她收下这份礼,默认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没门!
50 和好
◎“既然都沐浴焚香过了,那就留下吧。”◎
夏长接到这份归还礼品的倒霉差事后, 苦着脸走了,沈清檀原本以为能安静片刻,谁知不到半炷香时间, 她就归来。
沈清檀侧身半卧在榻上,单手懒洋洋支着脑袋, 掀开眸子问:“怎么, 他不收?”
“不是, ”夏长连连摇头,捧着锦盒递过来, “娘娘,你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保准会大吃一惊。”
沈清檀提不起劲,她不信季照临能送出什么让她诧异的东西。
“你直接说吧,我懒得看。”
夏长不得不窘迫着解释:“望娘娘恕罪,我走到半路,还未来得及将它送到圣上眼前,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清檀往她身上看了眼, 见到衣裳上边没什么尘土,她眉眼间也不像是痛楚忍耐的模样,知道没什么大事,于是没开口,让她继续说。
夏长当时如临大敌,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去收拾盒子和掉落出来的东西, 好在里面没有易碎物品, 全部安然无恙, 可她被掉出来的东西深深吸引了去。
锦盒里, 居然有着一张美人的小像,还有一把黄金小锁,上边刻着字,应当是小像上女子的小字。
沈清檀瞪圆了眼睛,旋即恢复如常,甚是笃定道:“这有什么稀奇?别大惊小怪。”
既然是季照临送来讨好她的,这小像上的人除了她沈清檀,还能有谁?只是送黄金么,未免庸俗了点。
念在有小像……
不。
就算是季照临亲自画的小像,也没什么稀奇,别以为她轻易就能原谅他,她殿内甚至悬挂着一幅大的画像呢,也是他亲自画的她。
见沈清檀不以为意,夏长急了:“娘娘,你还是亲自看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