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显没辙了,兵没征到,反而搭进去不少,没办法,只好出动手下那张王牌——刘牢之的北府军登场了。
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过平稳的日子,越是天下大乱,越是心潮澎湃。好像亚历山大那样,听到自己的老子打了胜仗就生闷气。刘裕就是这种人,他来到军营不是只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在这里建功立业,所以朝廷一征调北府军,他立刻便向老板孙无终辞行,表示自己要到最前线去杀敌立功。
孙无终是个好老板,他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想上位焦急(何况刘裕现在已不年轻,时年三十六了),更重要的是,刘牢之大军已经出发,自己正为派谁支援犯愁呢,正好来了这么个主动请战的主,顺水人情是要送的,于是便拨给刘裕一小队人马,几十个人,算是交差了。
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虽然只有几十人,但这已足够,正当刘裕踌躇满志的时候,他却从手下这几十人中看到了不解、疑惑,很深的疑惑。
没错,刘裕已经年将四十,在当时,这已经是个抱孙子的年纪了,你究竟要干什么?放着家中的老婆孩子不管,来到军队里,你已不再年轻,打打杀杀已经不再属于阿叔的运动,为什么还要出征?做一个参谋不好吗?天天吹吹牛,喝喝酒,偶尔贪点污,克扣点军饷,很多人都是这么过的,为什么你非要这么特立独行?
刘裕没有解释,路是自己选的,当他离开家乡选择远方的时候,他就预知了自己的死法——辉煌或者壮烈。他更不要让别人代替他去选择怎么活着,道理很简单,因为没有人能代替他死去,自然就没有人有权力决定他该追求什么。成功只有一种,就是按内心的想法度过一生。
这些道理他很早就懂,现在正是将这些想法变成做法的时候,刘裕相信,他不需要解释,反正他早已在这遍地荆棘的红尘里变得铁石心肠;在这尔虞我诈的生活中,百炼成钢。解释是懦夫的行为,是雄鹰就搏击长空,是猛虎就声振山谷,我刘裕会证明给你看,我命由我不由天!
然后,刘裕向着家乡的方向拜了一拜,这可能只是一个仪式,但他需要这样一个仪式,就像原始部落出征时需要巫师先跳个舞。然后挥挥手。
出发!
我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专门给自己买了个很精美的日记本,当时的设想是工作之后每天写一篇,记录下我波澜壮阔的一生。刚出江湖时年少轻狂,总想着混个几年混出个“才子赢天下”,现在却把理想都混成了“农妇山泉有点田”。更悲哀的是,我未满三十,离死还远,青春尚在,激情渐无。通往成功的路,总是在施工中,知道别人过得不好,自己反而安心。
现在在无聊中翻了一下当年的日记,看到上一篇居然还是刚工作第一个星期写的,大学刚毕业,文章里还充满着张牙舞爪的傻傻忧郁,读起来觉得十分可笑。想当初买这厚厚的精装本时,我曾雄心勃勃地计划着每天更新,写到退休,再看看这八年抗战一篇的频率,真觉得自己懒到无话可说。年轻人信誓旦旦的计划几乎都这么理想化,那是对着一个脱光的女人说的絮絮情话,听听也就罢了。
兴许五年不写日记,并不仅仅是懒惰这么简单吧?还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如果不为了装样子,确实是没有太多写日记的必要。因此,据调查,中国人在语文老师不罚抄之后,能坚持写日记的很少很少。偶尔有几个曾国藩之类的,都成了伟人。
我轻轻摇了摇头,觉得我真是被浪费了,但当我读了刘裕的故事,我觉得似乎自己还没有报废。
怀才就像怀孕,要看出来是需要点时间的,三十岁,正是在路上的年纪。不晚,只要你相信自己!
是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我的时代还没有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尼采
当时北府军快推进到吴郡(今苏州市),因此刘裕便带领人马赶去投军。刚到军营,寸功未建,因此刘裕便主动请缨,去勘探军情,顺便抓几个探子,混水摸把鱼。
结果刘裕运气好,鱼摸到了,但运气不好的是他摸到的是鲨鱼。
刘裕的士兵:报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发现敌人了,坏消息是我们被包围了。
孙教主的兵马也正好做着相同的事,出营打探,在河坝上,两下遇个正着。兵力对比,几千对几十,同时除以最大公约数,100:1。
这时刘裕的队伍开始骚动,有人说跑吧,问题是后面是大河,前边被包围,兵法上对这一地形有个很准确的称谓——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