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激战让她原本整洁的发髻变得凌乱,小辫子也散开了。
虽然她不甚在意这些细节,待会要到驿站去,她做不到披头散发的见人。
沈修慈回答她:“陪你到驿站用饭。”
朝玟闻言,手中编织的辫子瞬间走样,声音无奈拖长。
“……我是说昆仑和蓬莱的事情。”
“昆仑无故突然退婚,打了蓬莱的脸,你可想好了该怎么收拾残局吗?”
她重新编起辫子,被他打断后,尝试了几次也不成功,不禁有些气恼。
她随口一问:“有镜子吗?”
沈修慈并不多话,只是轻轻抬手向窗外一招。
一道水流被他招过来,凝结成一面晶莹剔透的水镜,静静地悬浮在朝玟的面前。
朝玟满意地翘起嘴角,继续梳妆。
头向一侧歪着,手上灵巧的编织头发,耳垂上的青玉坠一下一下轻晃,姿态闲适,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放松。
终于,她编好了辫子,然而等待了半晌,却没听到沈修慈的回答。
她疑惑地抬起头,望向对面的沈修慈,这才发现他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
哪怕是在昏暗的船室内,他也坐得十分端正。
他眼角上扬却整体平直,眼睫微垂,眼眸黑沉沉的,不知看着她在想什么。
水波的光影中和了他眉眼的锋利与艳质,盯着她的目光,显得特别的柔和。
柔和着这一神态,与他很不搭衬,如刀刃归鞘,少了不可逼视的寒光,多出了些令人想要端详的美艳。
那眼神莫名有些露骨。
好端端的,朝玟突然就浑身不自在了,手捏在编好的辫子上,也忘了放开。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她提高声音道。
沈修慈轻轻点头,配合回应她:“听见了。”
随后,他伸手递给朝玟一枚银饰。
那是一个精巧的圆筒素圈,中央镶嵌着一颗小巧的绿色宝石,正是朝玟编发结束时所需用的装饰。
她没想到,他不仅在看她,还留意到了她编发的每一个细节。
朝玟的目光落在他的掌心,随即伸手接过,将它固定在发辫的尾端。
她故意不再看他的脸,继续说。
“蓬莱和昆仑若是没了姻亲关系,新主和旧老之间的关系,该有多水生火热,你不是不清楚。”
“白昊山不满你是禅让继位,对你一直有不臣之心。”
“蓬莱本是中立,有意要拉拢你,可是悔婚这一个事情一出来,那就是在打他们的脸,现在联姻做不成,若是不能处理得当,亲家变仇家,白昊山若是煽风点火,怕是真的要大动干戈。”
“狱法之乱才过去没多久,现在打起来,得不偿失啊。”
朝玟顺利完成前摇,便又开始抓紧输出。
“道君不如先回昆仑,处理好当下和蓬莱的事,再做寻妻打算也不迟。”
沈修慈目光不移,点点头:“所言在理。”
朝玟惊讶的瞅他一眼。
他眼中含笑,依旧看着她。
这么顺利?这就能把他劝回去了?
可他话音刚落,又道。
“只是回去,暂时不急于一时。”
朝玟脸色又垮下来。
哼,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朝玟:“你得罪蓬莱,应当十万火急,怎么就不急了?”
他说:“得罪谈不上,蓬莱所求的,不过是要一个说法。”
朝玟:“虽说如此,可是若是不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恐怕蓬莱不会善罢甘休。”
“那他们为何不会善罢甘休?”
“自然是因为你悔婚在先。”
沈修慈紧跟着追问:“那我为什么要悔婚?”
“当然是因为你……”
你已经有了一枚同心印,无法再合别人合籍。
朝玟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不可思议,惊诧的望着他,十分紧张道。
“你……你该不会是打算向他们全盘托出吧?”
“我没这个打算。”沈修慈道:“此事关系重大,即便是昆仑殿中,也只有岑源一人知晓内情。除非是万不得已,我不会透露分毫。”
可饶是他这么说,朝玟仍然感受到了威胁。
她紧绷着脸。
她现在才发现她想错了:沈修慈并不是为了解决同心印的疑惑,而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