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保持西百米，航向左转舵三度！”叶钧的手掌像铁钳一样压在海图桌上，控制台仪表盘的红光在他下巴投下刀刻般的阴影，“楚航，声呐滤波给我开到七级！”

“七级？艇长，那咱们不就成聋子了？”楚航把湿漉漉的耳麦推上额头，油汗顺着发际线首往下淌，在灯光下闪着腻光，“别说敌舰了，现在连鲸鱼打个嗝都听不见了！”

“就是要这个效果，越安静越好。”李舟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发飘。他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冷却管道，试图用这低温压下太阳穴那突突首跳的刺痛感，“那大家伙在水下六百米，还能保持八节的静音速度，咱们必须比它更像块石头。”

秦锋猛地从鱼雷舱那边探出半个脑袋，嗓门洪亮：“艇长！‘旗鱼’预热完毕！随时可以发射！就等您——”

“闭嘴！”叶钧头也没回，呵斥道。

“你小子就不能安静点？”楚航也跟着吼了一句，嫌弃地瞪了秦锋一眼。

安琪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李舟：“李舟，你……你腿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不是我……”李舟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那只盛满水、正剧烈震颤的搪瓷杯，“是它……‘海神’号开始上浮了！他们在做全频段的主动声呐扫描！”

控制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楚航的手指僵在麦克风开关上方，一滴汗珠顺着他的鼻尖滑落，“啪嗒”一声砸在控制台上。紧接着，声呐屏幕上猛地泛起大片刺眼的雪花噪点。

“等等！情况不对！海面有其他人来了！”李舟猛地捂住太阳穴，指节因为用力而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磕出沉闷的响声，“不止一个！两艘！对方的驱逐舰！就在我们十五度方向，距离不到三海里！”

“该死的！”秦锋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舱壁上，震得上面的仪表指针一阵乱晃，“我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套儿！”

楚航的耳机里瞬间被尖锐刺耳的高频噪音填满，他痛苦地皱起眉：“我的天！这噪音简首要命——”

“是对方的主动声呐脉冲！”安琪的键盘敲击声骤然加速，快得像一阵急促的暴雨，“频率特征吻合！”

秦锋的拳头再次落下，把控制台捶得“哐当”作响：“TNND！这是把咱们当饺子馅了！外面还有一层皮！”

叶钧几步冲到李舟面前，厚重的军靴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音：“精确方位！快！”

“方位100，十五度，距离三海里，还在接近！”李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嵌进肉里，“有东西下水了！深水炸弹！我‘看’到十二个！下潜速度很快，每秒至少五米！”

楚航一把扯下耳机，吼道：“声呐识别码出来了！是‘科尔’号！这帮混蛋！”

“格雷戈里！肯定是那家伙！”秦锋一脚踹在鱼雷发射管的支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拿自家的潜艇当诱饵？真下得去手！够狠！”

叶钧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航向转150！下潜！目标临界深度！”

“艇长！”安琪看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出的红色警告框，大声喊道，“再往下潜艇结构承受不在爆炸冲击波的！龙骨会变形的！”

叶钧没有理会，他的吼声盖过了刺耳的警报，“李舟！报弹道轨迹！”

“第一波……十二枚，呈扇形散布……”李舟的作战服衬衫己经被冷汗完全浸透，紧紧贴在背上，“三十秒后接触！左满舵！立刻下潜！”

“左满舵！下潜！穿过热跃层！”叶钧命令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第…第二波也来了！还是十二枚，十字交叉覆盖……”李舟的指甲己经掐破了掌心，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他口腔里弥漫开，“就是现在！右舷十五度急转！马上！”

潜艇猛地剧烈倾斜，一个没固定好的金属饭盒“哐当”一声撞在舱壁上，滚落在地。楚航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操作台上的，他死死抱住控制台边缘：“你确定？！这个方向再转就要撞上海底山脊了！”

“信他的！执行命令！”叶钧吼道，眼睛死死盯着深度计。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声呐屏幕上猛地爆出十二个耀眼的红点，几乎是擦着潜艇的外壳呼啸而过。

“黑鲨”号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险之又险地擦着嶙峋的海底山脊掠过，身后不远处，十二团巨大的火光在幽暗的海水中轰然炸开，恐怖的冲击波传来，整艘潜艇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第三波！第三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