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眼前。
奉旨谨办皇十二子之丧仪,完工给付工钱,白银八百余两,给永璂选的地方……紧挨着朱华山,永琏的陵寝。
只是,那时他下旨要下面的人以宗室公例给永璂治丧,按例,亲王给造坟银五千两、世子四千两、郡王三千两、贝勒二千两、贝子一千两,镇国公、辅国公,俱是五百两,再有造碑的价,也不过只有四百多两。
这九百多两,够做什么的?
乾隆还记得那折子上写
着,永璂的园寝,仅有琉璃花门一座,正中飨殿一座,前有大门。门外设守护班房。围墙周长四十九丈……
当时他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一想,他那时是何等的苛待这孩子啊,身为皇后嫡子,死后,这身后事竟如此的不堪。
乾隆攥紧了拳头,永璂在世时,因为那拉氏的原因,所以他随意从博尔济吉特氏找了个相貌平平的姑娘塞给他做嫡夫人,那时只要阿哥的正妻为蒙古出身,那就是和皇位无缘了。
也是因为那拉氏的缘故,他一直没有给永璂任何的封号,也没给他什么要紧的差事,只是偶尔想起来,让他跟着几个弟兄半些不要紧的差事。
他不是不知道的,这阿哥没爵位,没有正经差事,在宫外生活有多么艰难,没有爵位,这每年的俸禄就没有他的份儿,没有正经差事,他又哪里去寻进项呢?
乾隆想起自己后来老觉得永璂缩手缩脚的,完全没有嫡子的气度,所以才越发对他不喜,后来想想,这其实也有他自己的原因,若是他随意给永璂封个什么爵位,让他日子不至于过的那么苦,那也不至于……
乾隆想着想着,脸色就沉了下来,按理说,这皇阿哥大婚分府,就算是没有爵位没什么正经差事,永璂他,也不会落到那个样子……
要知道,每月里下面可还是要拨银子给永璂的,那时他满心里盘算着,似永璂这样的,每月里几十两银子,也还勉强能过活着。
可现在想起来,这宫里人惯会跟红顶白。永璂那样不得圣心的皇子,再加上那时因为那拉氏的事,他接连发作了数人,流放的流放,处斩的处斩,这样的情势之下,又有谁敢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去救助这样一个明显不会有任何前途的阿哥呢?
所以,乾隆的眼神暗了暗,又想起他从未踏足过的,永璂的园寝来,围墙不过四十九丈,这其实……已是公以下,镇国将军以上了,这些奴才……当真是吃准了朕不会再去关心永璂,所以才如此胆大妄为!
乾隆咬牙切齿的恨了一阵,可是……他也清楚,这下面的奴才胆大,未尝不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苛待永璂的缘故。
想起来,从这孩子出生,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他对他,还真是亏欠良多……
乾隆想到此处,又是内疚,又是有些难受,心里面杂乱交织着数种滋味,难怪他被朕一抱就哭,难怪他老爱黏着那拉氏……
永璂啊永璂……皇阿玛对不住你啊……
乾隆想到此处,又看着怀中的儿子,他知道,永璂其实早在他进来和那拉氏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安静的呆在自己怀里呢?
乾隆想到这儿,心里面酸涩不已,他沙哑着声音,抚着永璂的头说:“朕的小十二……朕,知道你没睡着,朕……”乾隆说到此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朕,对不住你……”过去他亏欠永璂的实在太多,所以他根本……乾隆叹了口气:“你,能原谅……朕吗?”
乾隆话音刚落,就觉得怀中小小软软的身子似是突然一僵,他心中一喜,不由的轻声唤道:“好孩子,你听见了么?若是听见了,就睁开眼睛看看皇阿玛……”
乾隆此言一出,怀中原本闭着双目的孩子慢慢的睁开了眼,原本乌黑纯净的眼中,此刻却是多了一丝其他的情绪,那眼神……乾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怎么觉着,永璂这眼神,让他有种……很冷的感觉。
“永璂……”乾隆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还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他踌躇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怀中的孩子无悲亦无喜的声音:“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因为年纪小,嗓子还没发育完全,所以永璂这几个字说的极是费力,乾隆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儿子的请安,他丝毫不觉得高兴,反倒是整颗心都沉了下去:“永璂,你,是不是……还恨着朕?”
乾隆说完,又苦笑了一下:“皇阿玛知道,你肯定是恨着的,朕对你额娘,对你那样……”乾隆顿了顿,愧疚不已的说:“可现在皇阿玛知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