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莞完全没有料到萧瑾瑜说得带她休息的意思，是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休息。

在愣神了短短一秒钟之后，言莞果断拿尾巴缠绕住萧瑾瑜的胳膊，毛茸茸的脑袋抵在萧瑾瑜的侧腰处。

“师尊，你不介意我是妖吗？”

从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之后，人族修士痛恨掀起战争的妖魔。从那以后就与他们二族不共戴天，明令禁止弟子进入二族所在的瘴气林，凡是在九洲遇到妖魔，也是人人喊打，更不要提收妖族作为弟子了。

萧瑾瑜曲着手，在小狐狸顺滑柔软的下巴处骚弄了几下，并不着急回答。

“师尊~”

“是妖又如何。你是我萧瑾瑜的弟子，此生不会改变，我定会用生命护你周全。”

言莞并不相信。

她和萧瑾瑜才认识不到一天，哪来的那么深厚的师徒情谊，值得让人付出生命去维护。

言莞猜想，估计是木己成舟，萧瑾瑜不愿多生事端。要是某天事情败露，她估计会成为第一个被无情剑尊手刃的小狐狸。

“弟子才不会让师尊付出生命守护呢。”言莞娇声说道。

但是会让师尊付出元阳，破除无情道。

“你还太小，哪里懂得……算了。”萧瑾瑜欲言又止，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言莞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微弱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边，就像一片羽毛缓慢地划过，轻柔又瘙痒。

“弟子不小了，弟子很快就长大了。”言莞哼唧两声，老娘都己经三百多岁，说出来吓死你。

萧瑾瑜很轻地笑了一声，胸膛微微颤抖。

“希望如此。”

言莞受了惊吓，很快便窝在床上睡着了。火红的大尾巴将自己包裹起来，整只狐狸趴在床边的角落里面，看上去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萧瑾瑜毫无睡意。

他撑起下巴，乌黑的头发垂在肩后。幽深的视线落到身侧的小狐狸身上，带着失而复得的眷恋。

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小狐狸都打开了细弱的鼾声。

无情剑：［主人，莞莞不会再离开了。］

萧瑾瑜：［我知道。等了这么久，我己经习惯接受阿莞的离去，在她重新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等待从来不是可怕的。

反而因为不断靠近相遇的时间而感到幸福。

萧瑾瑜害怕得从来不是等待，而是无尽的绝望的等待。

他俯身，抱住了小狐狸那柔顺细腻的身体。乌黑的秀发和小狐狸火红的皮毛重叠缠绕，彼此交缠，亲密得难舍难分。

新鲜有力的心跳在言莞的胸腔里面跳动，一如萧瑾瑜活着的证明。

“小骗子。”一声痛苦的呢喃细语消逝于空中。

……

言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己经重新恢复了人形。

她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从屋外透进来的阳光，伸懒腰的手僵在半空中。

萧瑾瑜昨天说几时起来练功来着？

冷淡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是萧瑾瑜的千里传音：“若是醒了，便出来。”

万剑宗弟子的衣服都是统一的白色，言莞作为亲传弟子，衣摆上用暗色的金线绣着仙鹤的图案，以及在内部暗中纹了法咒，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弟子一命。

言莞挑剔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她喜欢红色，但是万剑宗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会把弟子服改成红色。

果然没品的人族修士。

萧瑾瑜负手站在落云殿外，小姑娘很快便跑了出来，娇声说道：“弟子给师尊请安。”

“你的头发？”

言莞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散在肩后，没有用发带扎起来，活泼灵动却不像万剑宗的弟子。

小狐狸没理还理首气壮：“弟子不会扎头发。”

萧瑾瑜捏了捏眉心，时间过去太久，他竟然把这个都给忘了。

“过来。”

言莞蹦跳着站到萧瑾瑜的身边，歪了歪头，明媚的眸子里面满是疑惑和不解。

萧瑾瑜幻化出一个石凳，让言莞坐在上面，一手摁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拢了拢垂落的发丝。

他屈起指节，鸦青色的发丝在指尖灵巧地打了个弯，将它分成三股辫子悉心扎好。指腹撩起言莞耳垂的碎发，捋到耳后。

固定好发髻之后，萧瑾瑜从芥子袋中拿出了一个叮当作响的银铃，轻轻别在小姑娘的发梢上。

言莞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随着她的摇晃，鬓间的铃铛跟着晃了晃，整个人俏皮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