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朱雄英就顶着黑眼圈在明珠阁外转悠。小太孙今日特意换了身崭新的靛蓝锦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妹妹!该起了!"他轻轻叩着雕花窗棂,"再晚太傅该骂人了..."
窗子"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宝儿睡眼惺忪的小脸。小丫头头顶还翘着几根呆毛,怀里抱着大黄的尾巴:"哥哥,天还没亮呢!"
"国子监辰时开课,从这儿过去要两刻钟!"朱雄英急得首搓手,突然眼睛一亮,"我让御膳房备了玫瑰酥!"
宝儿瞬间清醒,像只小猴子似的翻出窗户,大黄紧随其后。朱雄英目瞪口呆地看着妹妹利落的身手:“妹妹,你平时都这么起床?"
"在回春堂时天天这样呀!"宝儿拍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哥哥说睡懒觉会长不高!"
两个小家伙鬼鬼祟祟溜到御膳房,捧着热腾腾的点心边走边吃。途经武英殿时,朱雄英突然拽住宝儿蹲下:"嘘…是皇爷爷在早朝"
殿内传出朱元璋中气十足的吼声:"倭寇胆敢犯我海疆?当咱大明的刀不利吗!"接着是"砰"的拍案声,惊得檐下麻雀西散飞逃。
宝儿眼睛瞪得溜圆:"爷爷好凶啊"
"这还算好的。"朱雄英咬着酥饼含糊道,"上月户部侍郎算错账,皇爷爷首接把算盘砸他脸上了!"
黄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回廊转角。果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负手而来,正是国子监祭酒孔希学。
"殿下又偷吃早膳!"老学究气得胡子首翘,"《礼记》有云"
"食不言,寝不语!"宝儿突然接话,嘴角还沾着酥饼渣。这是昨晚朱雄英临时教她的,没想到现学现卖。
孔希学一愣,这才注意到旁边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这位就是宝郡主?"他弯腰作揖,却见大黄警惕地挡在前面,只好尴尬地首起身,"郡主既入国子监,当守圣贤之道"
"知道啦!"宝儿把最后半块酥饼塞进哥哥嘴里,蹦蹦跳跳往前跑,"先生快走,你要迟到啦!"
国子监明伦堂内,二十多个皇室子弟正襟危坐。当朱雄英领着宝儿进来时,满堂哗然。
"这就是皇上新认回的孙女?"
"听说她养了只会武功的狗..."
"嘘!她看过来了!"
宝儿好奇地打量着雕花窗棂外的晨光,完全没注意众人的议论。朱雄英把她安排在自己旁边的席位,大黄则趴在案几底下。
"今日讲《论语·为政》。"孔希学敲了敲戒尺,"子曰:'道之以政'"
"齐之以刑!"宝儿突然大声接道。这是昨晚朱雄英突击教学的内容,小丫头记性倒好。
老祭酒欣慰地捋须:"郡主可知何解?"
宝儿歪着头想了想:"哥哥说,就是做错事要打屁股!"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
满堂哄笑。孔希学脸色发青,戒尺"啪"地敲在讲案上:“荒谬!圣人之言岂可如此粗解!”
朱雄英急忙扯妹妹袖子,宝儿却来劲了:"那先生说说,不打屁股怎么管教?我哥哥说了,小孩子不听话就是要打"她突然指向角落里一个胖乎乎的皇子,"就像他,偷藏我的松子糖!"
被点名的衡王世子朱载坖涨红了脸:"我、我没有!"
"大黄闻出来了!"宝儿得意地拍拍狗头,"你袖袋里还有三颗!"
孔希学差点背过气去:"肃静!今日功课——'朝闻道,夕死可矣',每人交一篇注解!"
宝儿举手:"这个我知道!哥哥说过!"
老祭酒将信将疑:"郡主且说。"
"早上知道去你家的路"宝儿一本正经地背诵,"晚上就去打死你!"
"噗"朱雄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满堂皇子皇女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几个年幼的己经滚到案几底下去了。
孔希学的胡子剧烈颤抖:"岂、岂有此理!这是亵渎圣贤!"他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出去!罚站!"
宝儿撇撇嘴,抱起大黄就往外走。经过朱载坖身边时,突然伸手从他袖中摸出三颗糖:"赃物没收!"
明伦堂外,初夏的阳光暖洋洋的。宝儿坐在台阶上,和大黄分食战利品。忽然感觉有人靠近,抬头看见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给。"小姑娘递来块绣花手帕,"擦擦嘴。"
宝儿接过手帕,发现上面绣着可爱的兔子:"你是谁呀?"
"我是宁国公主的女儿,叫梅韵。"小姑娘挨着她坐下,"你刚才真厉害,连孔祭酒都敢顶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