匙:
"骨中骨,非骨;伞外伞,非伞"
白守义发出最后的咆哮。他的身体如沙塔般崩塌,每粒沙都是一张尖叫的微型傩面。与此同时,伞轮开始解体,青铜辐条一根根断裂。
我扑向白灵素,却发现她的皮肤正在玉化。她举起半透明的手,指向我身后:"看...真正的玉伞剑..."
在崩塌的轮轴处,一柄由青铜与白骨交织的长剑缓缓升起。剑格处的傩面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正浮现在白灵素玉化的面庞上。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从来不是两个人..."
池顶传来晨钟的声音。第一缕阳光穿透水面时,我看到白灵素完全变成了玉雕,而她锁骨下的"吴"字正倒映在我的瞳孔里。
我接住白灵素玉化的身躯,触感冰凉如青铜伞轮。她的睫毛凝结着细小的青铜结晶,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晕。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能动了——那些青铜纹路正顺着指尖流向她,像无数条寻找归途的青铜小蛇。
"骨中骨..."我念着母亲留下的谶语,突然明白什么,猛地扯开自己左肩的衣料。皮肤下赫然浮现出与白灵素锁骨下一模一样的伞状齿轮,只是纹路完全相反。
池底最后一块傩面残片突然发出尖啸。它像活物般扑向我的左肩,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被弹开。白灵素玉化的躯体开始发光,那些光斑组成三百年前白无瑕在祖祠刻下的符咒:
"以双生为引,以逆纹为锁"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七岁雨夜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凑完整——祠堂暗格里,濒死的母亲用伞骨蘸血在我左肩刻下的不是伤痕,而是与白灵素相反的封印。两个女童躺在祭坛上的画面再次浮现,但这次我看清了:白无瑕的玉伞剑根本没有分开,剑尖滴落的青铜液体在半空突然转向,落入了第三个隐蔽的陶瓮。
白守义崩塌成的傩面沙粒突然集体静止。它们在池水中组成一张扭曲的脸:"原来白无瑕当年藏起了第三份血脉!"
白灵素的玉像在我怀中开裂。无数青铜细丝从裂缝中涌出,与我右臂的纹路交织成网。剧痛中,我看到自己的左眼瞳孔分裂成双重伞轮——一半是白家的纹章,一半是吴族的图腾。
悬浮的玉伞剑突然调转方向,剑尖首指我的眉心。但预想中的贯穿没有发生,那些青铜与白骨组成的剑身开始融化,变成流动的符文注入我的双眼。三百年前白无瑕的声音首接在脑内响起:
"傩非傩,伞非伞,双生之子藏第三"
池水突然沸腾蒸发。白守义残留的傩面沙粒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全部吸附到我的左臂上,形成狰狞的青铜铠甲。右臂的人类皮肤下,白灵素的玉色纹路正在蔓延。她的声音从那些纹路里传来,带着玉石相击的清响:
"母亲把我们分开...是为了让傩面永远找不到完整的载体..."
我踉跄着走向正在解体的伞轮中央。轮轴处露出一个陶瓮的碎片,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七岁雨夜,母亲塞给我的"伞骨",其实装着第三个孩子的脐带血。
晨钟敲到第七下时,我的双臂己经完全异化:左臂是布满傩面的青铜,右臂是刻满符咒的白玉。池底的白骨突然全部立起,组成完整的傩舞阵型,而它们空洞的眼眶都望向我的左肩——那里浮现出完整的吴族家徽,徽记中央是钥匙形状的缺口。
"原来如此..."我握住最后一片傩面残片,将它按向左肩的家徽,"白无瑕当年调换的不是婴儿,而是血脉的标记。"
残片嵌入皮肤的瞬间,整个地宫剧烈震动。白灵素的玉像彻底碎裂,露出里面三百年前的白无瑕手札。发黄的纸页上画着三个相互嵌套的伞轮,旁边是褪色的朱砂批注:
"大傩之礼,三才归一"
我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落池顶的钟乳石。当碎石砸在青铜伞轮上时,那些齿轮纹路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右臂的玉色纹章与左臂的青铜傩面同时发烫,在胸前投射出完整的玉伞剑虚影。
剑影所指之处,池底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一具具穿着白家服饰的干尸从裂缝中爬出,它们心口都插着青铜伞骨,而伞骨另一端连接着——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伞骨全部汇聚到裂缝深处,捆缚着一具与白灵素容貌相同的玉俑。她双手交叠成伞状,掌心里静静躺着半枚带血的铜钥匙。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载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声。
玉俑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是完美的伞轮形状,倒映出我异化的双臂和胸前悬浮的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