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奇一时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像头领的山贼会被其他山贼射杀,他们该对付的不应该是坎波斯吗?就当他仍站在原地愣神之际,马蹄践踏之声在林中响起,伴随着号角与人声的嗥叫。/x?i`n_k′a!n-s′h!u?w,u..*c^o,m_
“小子,小子……”他听到混乱嘈杂的声响之中,雇佣兵在某个他看不到地方呼唤他,“快跑,跑……”紧接着,他又听到金铁交击之声,听到哀嚎与怒吼的此起彼伏,听到疯狂的笑。世界在他眼前旋转颠倒,模糊不清,所有的事物——无论是会动的马和人,还是不会动的树或是石头——都如流水旋涡般翻滚涌动。
他很清楚自己昏睡了过去,有好几次从梦中醒来,但在看到满眼的黑暗后,又再次陷入沉睡。他在梦中想了很多,每一次到最后都会被支离破碎的许多杂乱的梦境所阻挠,于是之前所有的那些想法便如云烟般消散不见。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却迟迟不愿清醒,生怕当自己面对现实时,等待他的是他无法承受的死亡,如此,梦境便成了他逃避实现的幻乡。
最后一次在梦中思考是在一个漆黑的密闭空间中——虽然他看不到周围除了黑暗外的一切事物,但他确定这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看^书¨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坎波斯怎么样了?他试图回忆起昏睡前所发生的事,他听到了交战的声音,但无法确定是否是雇佣兵和山贼之间的战斗。为什么我还没有死,他接着想到,是坎波斯赢得了与山贼们的战斗,还是山贼们以为我死了索性就对我放任不管?以及,那个光亮是什么?
梅迪奇看到黑暗空间的遥远之处,有一个红色的亮点,它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像是星辉,又像是调皮的眨眼。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触碰我,触碰……”但这一次,梅迪奇没有等到声音扰乱自己的思绪,便逃离了黑暗空间,跳脱出了梦境。
他的视线中仍存留着一点红光,但随着所见的画面逐渐清晰,红点也开始慢慢具现出其形质,那是一支插在墙壁上的火炬,火焰正安静而温和地燃烧着。
“你醒了吗,小子?”一个声音从附近浓郁的黑暗中传出。
声音虽然略带沙哑,但梅迪奇还是能够分辨这正是坎波斯。他的心顿时剧烈跳动,而这来自喜悦。坎波斯没死,这就意味着我们从山贼的包围中成功逃脱……真是这样吗?当他再次环顾火光映照下的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时,一根根杉树做成的栏杆赫然地横亘在他与火炬之间。?w_a~n,b!e?n`g_o^.?c/o~m*这是一个监牢,他猛然意识到,而我们显然也没有逃离山贼的魔爪。
“坎波斯,”他轻唤道,“我们……”
“至少你没有变傻,还记得我是谁。”坎波斯轻笑了一声,却仍旧将自己隐藏于阴影之中。
梅迪奇缓缓坐起,顿感全身剧痛,仿佛被四分五裂,但观察了一圈后又没发现身上有任何伤口。“坎波斯。”他再次唤道,然后在黑暗的牢房中寻找雇佣兵的身影。
“你昏了过去。”坎波斯陈述道,“所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梅迪奇确定了声音来源的方位,那是牢笼中的一个角落,正好无法被火炬之光照及。他向坎波斯所在的角落挪了挪,隐约看到一个倚坐在墙壁边的身影,“我们——”
“我输了那场战斗。”雇佣兵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些山贼……”当离坎波斯越来越近,黑暗中的身影越来越明晰,他的内心却产生了恐惧与悲伤。这是一个不完整的身影,没有了双腿,没有了双手,甚至连躯干都伤痕累累。“你的身体……他们……我……”他却步不前,脑海中回荡起坎波斯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在面对足够强大的敌人时,弱小者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加速自己的死亡。”想着,他便不由自主地将此说出了口。
“是啊,我为何要挣扎呢?”坎波斯轻轻一笑,“我明明是那个弱小者,至少在那种局面下确实如此。啊,或许那就是我内心中存在的一点骄傲吧,可惜也因此让我葬送了性命。”不算长的一句话后,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急促,“我该收起这可怜的‘骄傲’,”他仰起头让自己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之前的那么多年,我都如此谨慎地活了下来……水,小子,水……”他开始剧烈咳嗽。
梅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