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儿:“世道多变,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变了吗?或许吧。”
神仙儿擡眸,眼神落在温锦裴的肩上。
温锦裴的肩很宽,这宽肩,总给人一种……他活脱脱是个厚德载物的豁达的人。
神仙儿微微皱眉,她仍不敢忘当日云暗鸣杀她时的果断,但是,这么多日的相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
神仙儿的语气一如往常的镇定,她道,“安宁候,你才是变了。”
云暗鸣凝眸,望着神仙儿,眼尾的神采敛了敛,“何出此言?”
神仙儿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她悠悠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云暗鸣身如春风,支了支腿,青石板路一凉,他也站了起来。
神仙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云暗鸣的肩膀,一脸正色道:“安宁候呐,你变了,从前你的执念没那么深的。”
神仙儿眉头一蹙,手一转,拍了拍云暗鸣的右肩,器重道:“或许,不该那么说。”
“也不能说是执念变深了……因为……从前你没有这种执念的。”神仙儿看着云暗鸣,眼底涌出覆杂的情绪,有仗着多年青梅竹马之谊的奉劝之情,也有不解的无奈之情。
云暗鸣:“执念深吗?你不想让他们回来吗?”
神仙儿:“只是觉得古怪……但……我也。”
神仙儿迟钝了,她实在是应不出口,堂堂一国之君,怎能信奉这种鬼神怪谈。
但是……
“当然,我也想。”神仙儿说道,这会,她没有犹豫,她可以重来一生,那些将士们也能,她有什么可不信的呢。
神仙儿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语连她自己都楞了一楞。
云暗鸣笑了,“其实,仙儿,你我所愿,是一样的。”
云暗鸣笑了,他笑得很干净,很纯粹,仿佛是一个未沾尘土的谪仙。
“但是,暗鸣哥哥。”神仙儿望着云暗鸣,目光中的温情久久不散,她道,“暗鸣哥哥,我们可以有执念,但是,不能害人性命。”
云暗鸣避开神仙儿直勾勾又滚烫的眼神。
神仙儿一脸正色,她成熟稳重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规劝之色,她掰过云暗鸣的身子,重重地把语调落在“害人性命”四字上。
云暗鸣别开神仙儿火辣辣的目光,他纵目远去,如风般轻盈的羽翼这一刻仿佛淋上了一场百年大雪,顷刻间,仿佛被戳中心肺,用力去振,可是振不起来。
云暗鸣没应,神仙儿等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宣楚国有一僧人,我此去宣传国就是为了寻他。”
“他能一试。”云暗鸣幽幽道,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晦暗的浓雾。
“可是,不能害人啊。”神仙儿侧头望着云暗鸣,一字一句,语重心长道。
“我万万不能容忍任何巫术去危害东国的子民。”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你的职责,不是吗?”神仙儿说着,嗓音发抖。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的死,是云暗鸣走火入魔了。
她死了,若能换皇婶,皇伯,云锦将军,云谭将军那一众将领回归,那她死不足惜,可是……
哪有如此容易轻巧之事,一定的心愿达成,注定要牺牲更多注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云暗鸣冷笑一声,转而间,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他安抚道,“放心,不会的。”
说着,他擡手拍了拍神仙儿的肩,意识到君臣之间,如此举动终归是越矩了,如此一想,云暗鸣俊朗温润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半空停顿的手心,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神仙儿望着云暗鸣身上发亮的铠甲,思及什么,浅浅一笑,问道:“论及忠勇,云谭将军当年的英姿,可是当仁不让啊。”
“安宁候,你说是与不是。”神仙儿敲打着。
云暗鸣笑了笑,眼底的阴沈慢慢藏了起来,他垂在衣袖底下的手微微缩了缩,反手,又摸了摸身上的月白色的铠甲,道:“听小叔叔曾在京中的旧友说过,小叔叔他最喜月白色,如今,来了海梁州,也不知道是何等的缘分。”
神仙儿笑着,别过脸,看着从上流漂下来的河灯,深邃沈稳的眉眼间多了几丝愁云。
恰好被神官选上,恰好,你又托以云谭将军的身份,希望,安宁候你呐,如云谭将军般英勇,莫要兵行险招,踏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知道原委,她信云暗鸣。
那日剑架脖颈之事,既然除她之外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