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该死的!”伊戈尔用戴着破洞手套的拳头猛砸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垂死般的哀鸣,瞬间被暴风撕碎。¢v!7`x`s-w′.+c,o?m/寒意像湿透的裹脚布,顽固地缠着他的骨头,渗入骨髓。他旁边,叶卡捷琳娜裹紧她那件廉价的、人造毛几乎掉光的裘皮大衣,牙齿在无法控制的恐惧中咯咯作响。她涂着廉价口红的嘴唇微微翕动,与其说是祈祷,不如说是濒死的呓语:“圣徒啊……任何圣徒……救救我们……”
就在这时,风诡异地撕开了一道口子。浓稠的雪幕短暂地分开,像舞台拉开的帷幕。就在公路左前方那片被遗忘的、凸起的荒丘之上,一团阴沉的、非自然的微光挣扎着亮了起来。那不是温暖的家灯,更像是某种巨大的、半腐败的萤火虫腹部的冷光。微光勾勒出一座建筑的轮廓——低矮、厚重,如同从冻土深处掘出的巨大石棺。几扇狭长如刀疤的窗洞里,透出幽绿的烛火,活像墓穴里不灭的磷光。
“看!叶卡捷琳娜!看那边!”伊戈尔的声音嘶哑,混杂着绝境逢生的狂喜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被那幽光攫住的战栗。他猛地推开车门,狂暴的风雪立刻灌了进来,几乎将他掀翻。他死死抓住车门,回头对叶卡捷琳娜吼道:“有光!有房子!快!”
他们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扑向那团微光,每一步都像是在挣脱流沙的吞噬。雪片如刀,刮着脸颊。终于,他们扑到一扇沉重的、布满深深凿痕的巨大木门前。门楣之上,一个早已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的石雕圣像低垂着头颅,空洞的眼窝漠然俯视着这两个风雪中的祭品。伊戈尔用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门。门轴发出如同濒死野兽骨骼摩擦的呻吟,向内缓缓敞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那是无数支廉价香料焚烧后沉淀的陈腐灰烬味,是融化的蜡油冷却后凝固的油脂膻味,是陈年木头在潮湿中缓慢霉烂的腐朽气息,还有一种……一种难以捕捉的、类似铁锈与遥远坟茔泥土混合的腥甜。寒意并未因脱离风雪而减轻,这里的冷是另一种质地,粘稠、滞重,仿佛凝固了几个世纪,能穿透最厚实的衣物,直接冻结灵魂。
烛光摇曳不定,在巨大的、布满深色污渍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那些阴影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在石壁上蠕动、膨胀、收缩。空旷的大厅深处,影影绰绰,似乎堆叠着无数沉默的、姿态怪异的物体,轮廓在幽光下模糊不清,令人脊背发凉。
大厅中央,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背对着他们。一件磨损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厚重修士袍包裹着他,袍子宽大得如同裹尸布,使得那身影看起来既渺小,又仿佛与这阴森的殿堂融为一体。他正对着一个几乎与成人等高的巨大木箱,木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油腻腻的香灰和凝固的蜡泪,颜色深暗如血痂。箱体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饱经风霜的古斯拉夫字母,勉强可辨:“投入希望,取出绝望”。
那身影缓缓地、以一种关节生锈般的僵硬姿态转了过来。一张脸在兜帽的阴影下显露出来——皮肤是陈年羊皮纸的色泽,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颧骨,布满蛛网般深密的皱纹。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浑浊得如同蒙尘的冰层,几乎看不到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他的目光扫过伊戈尔和叶卡捷琳娜,没有惊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非人的漠然,仿佛看着两件早已被命运标记好的物品。
“迷途的羔羊……”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枯叶在石地上摩擦,“费奥凡修士。此地是‘救赎之门’。”他枯枝般的手指,指甲缝里嵌满黑垢,指向那个巨大的木箱,“向它倾诉你们的渴求。它会聆听……并索取它的代价。”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摩擦的质感。¢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叶卡捷琳娜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绝望和对温暖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细微的不安。她几乎是扑到那木箱前,从她那个磨破了边角的廉价手提包里,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卢布纸币和几张零散的戈比,塞进箱顶一道狭窄的、黑黢黢的投币口。硬币落入深处,没有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有沉闷的“噗噗”声,像落入了烂泥。
“神圣的救赎者啊!”她的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哭腔,“我祈求一份真正的爱情!一个富有的、英俊的、只属于我的丈夫!让他明天就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摆脱这该死的贫穷和孤独!”
她的话音刚落,离她最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