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过后,萧段被北辰帝冷筠钦点为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当夜,冷筠在御花园设宴,百官皆出席。
萧段再见冷月澜是在宫宴上,他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冷月澜身穿皮弁服,饰以五采玉,举止优雅,仿佛一道清幽夺目的风景,让旁人的目光忍不住停驻在他身上。
当他看见萧段时,他的表情微怔,似乎想起身过来,但这时坐在他身旁的那名男子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投来一瞥。然后,冷月澜微倾的身体回覆原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萧段虽然听不到那名男子说的话,却能猜个大概。自他入京以来,京中便流言不绝,当他被北辰帝冷筠钦点为状元后,更是谤书盈箧。今夜来敬酒的官员虽多,但萧段却能看清他们眼底隐藏着的轻蔑。他本是性情淡漠之人,对旁人的目光毫不在意,然而当他看见冷月澜的动作之后,仍然忍不住失望。
酒过三巡之后,萧段已微醺。北辰帝冷筠高坐於龙椅上,唇边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偶尔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而坐在另一端的冷月澜已将这幕尽收眼底,原先结交的意欲也随着魏煦的几句话而全部打消。
当时,左军都督魏煦说:“这个人便是萧段,最近被传得满城风雨的天子门生。他选择这时候进京,只怕并非巧合。殿下需谨慎应对。”
对於萧段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冷筠在登极之前,曾是名符其实的逍遥王,他无心帝位,大半时间都在外面游历,因此在十三年前的四王之乱中,四位亲王斗得不可开交,冷筠却能全身而退。
十年前,这位逍遥王突然在江南收了一名徒弟,并在江南定居了四年,直至先帝驾崩,他才被众臣迎回京继承大统。
最让人纳闷的是,冷筠的这名徒弟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这件事在当时便惹得众人猜测,但当时冷筠只是一名闲散亲王,而权贵养娈童是常事,人们只是一笑置之。可如今,这名身份神秘的天子门生上京赴考,并被冷筠亲自钦点为状元,得以瞻仰九重,人们不禁又想起当日的那段流言,每当提起萧段这个人时,语气便带着几分暧昧。
冷月澜打消结交萧段的念头并非因为听信流言,瞧不起萧段,而是因为他这些年战功卓着,已有功高震主之嫌,与冷筠之间的关系虽不至於太僵,却总有种不尴不尬的感觉,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冷筠看着他的目光让他后背发凉,因此他近年行事尽量低调,避免获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同是被冷筠带大的人,萧段圣眷正隆,他却日渐疏离,思及此,他便感到惆怅。
因冷月澜身份尊贵,百官不敢肆意敬酒,冷月澜便得到了片刻的清静,然而没多久,便有一人来到他面前。那人同样身穿皮弁服,却身形粗犷,正是逸王冷逸清。
冷逸清高举酒杯,笑道:“如此良辰,熙王怎可独自饮闷酒?本王敬熙王一杯。”
冷月澜见状,连忙起身回敬,说道:“是侄儿怠慢了皇叔,竟让皇叔亲自前来敬酒,侄儿自罚三杯。”
说罢,冷月澜仰头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当他正要去斟第二杯时,却被冷逸清按住右手:“叔侄乃世间至亲,不必如此客套,熙王日后若得空闲,不妨多来逸王府坐坐,本王必定倒履相迎。”
四王之乱后,先皇的儿子丧亡甚众,只剩下冷筠和冷逸清。北辰立储的规矩是子凭母贵,冷筠的母亲是贵妃,而冷逸清的母亲却是一名宫女,因此众臣经过商议之后,决定让冷筠继承大统,冷逸清的年纪比冷筠大,早就参与政务,在朝中党羽众多,对冷筠多有不服,近年已昭反迹,君臣之间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如今的北辰国除了皇帝冷筠外,最大的势力便是冷逸清和战功卓着的冷月澜,虽然这两年冷月澜已渐渐交出兵权,但他在军中的威望仍然无人能及。最近冷逸清极力拉拢他,一直以兔死狐悲之理多番暗示,希望冷月澜能助他一臂之力,然而冷月澜幼时与冷筠感情亲厚,虽然近年已渐渐疏离,他却绝不会背弃冷筠而选择冷逸清。
冷月澜幼时曾中奇毒,连宫中的御医都已束手无策,当时得知消息的冷筠立刻回京,带着他四处求医,辗转数年才解了毒,却又发生四王之乱,他的父母及弟弟皆死在四王之乱中,他当时只有十岁,幼无所依,便一直被冷筠带在身边,直至他到军中历练为止。
虽然如今他和冷筠日渐疏离,但对於这位亦师亦父的男子,他始终心存敬意,即使冷逸清许以半壁江山,他仍不会动摇。
冷月澜虽不肯帮助冷逸清,然而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