皞玄落下一子:“可我们当时选择与神皇合作,又有何错?诛神之战,受惠的不仅是我们,更是天下人。?求?书′帮/ ¨首?发-”
“你且看如今,数千年过去,人间哪里还保留着被神明统治的血腥记忆?甚至,在他们的幻想之中,神是仁善慈爱的。只有沉溺于安逸里的人,才会陶冶出这种天真的性情。”
“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才掌握了迫使神皇低头的力量,最后更是得到了做‘天上人’的资格。巫族也贡献了力量,也分担了诅咒,这点我不否认。然而,只因岁渊对神族的厌恶与排斥,就要我们放弃摆脱诅咒的机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吗?”
他语调平静,吐出的字句却锋利如刃,透着鲜明的冷酷。
“当初,我们尝试过与岁渊沟通。许多人都试过。但他独坐尊位太久,蛮断专行,根本没人能拧过他的主意。他孤注一掷想要彻底杀死神皇,而即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拦得住他……”
“时机太过紧迫。燧族别无选择。”
说着,皞玄顿了顿,皱起眉头。
“不过,魔族的诞生,确实是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我们当时都不曾猜到,浊气全归于巫族人身上,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们身上的诅咒使他们的体质产生了异化,不再给他们带去病痛上的折磨,反倒让他们变得强大,却让他们的心智堕入癫狂,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保持冷静。魔族真正的诞生,始于巫族那场空前的内乱——丧失理智的巫族人无数次自相残杀,化魔之后又彼此吞噬。偏偏受诅咒所困,他们的魂魄不得解脱,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轮回中挣扎。”
“而岁渊,以他之强大,也不能制止自己的族人相互厮杀,甚至,他本人也被迫参与了这场血腥的杀戮。最后,他吞噬的血肉最多,成为力量凌驾于众魔之上的魔主。余下群魔历经漫长争斗,才渐渐分出高下……高位者成为魔君,拥有固定形态与清醒神智,亦有了自己的领地。魔族的秩序,到这里才逐步建立起来。”
“而魔族停留的地方,浊气逐渐积聚,连其他的生灵也会受到影响,逐渐被异化为魔植、魔兽……曾经属于巫族的国度,也很快沦为一片荒芜之地,甚至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幻′想-姬? .更/新!最-快.”
更重要的是,这世间的魔族即使被杀死,也除不尽。
即使是身躯已亡,魂魄也会本能地凝结,重新化为失去理智的下等魔,开始本能吞噬更多血肉。
人的血肉。妖的血肉。其他魔族的血肉。荤素不忌,来者不拒。
俨然成了人间无法根治的毒瘤。行走的、不断蔓延的灾殃。
皞玄摇了摇头:“实话说,现在的天庭,根本无法除尽魔族。因为那是打赢诛神之战后必然要付出的代价,是‘因果’的一环,而我们燧族自身也在因果之中。”
“——若我早知和神皇合作的结果,是缔造出‘魔族’这一可怕的存在,我绝对不会轻易答应祂。”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荀妙菱插话道,“巫族已经替你们支付了代价。”
“是的。”皞玄坦诚道,“大错已经铸成。”
短暂的沉默。
荀妙菱的手捏着棋子,迟迟未落,道:“这一切无可挽回?”
皞玄说:“无从挽回。”
顷刻间,他又恢复了天帝的冷漠和高傲。
“往昔的恩怨是非,暂且不论,如今我们身为仙族,魔族亦成魔族,已经是既定事实。岁渊憎恨我的背叛,即使被我封印在伏魔钟里,也一心要踏平天庭、屠戮众生。而魔族的血脉之力,也早已让他失去了身为凡人之心。其余被封印在魔域的魔族亦是如此。这数千载光阴,他们虽未复仇得逞,但手上早已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他们在人间攻城略地,杀人如麻,不择手段。这些想必你也已经领教过了。”
魔族确实不是好东西。
但此刻荀妙菱心中却是一片敞亮:
魔族作恶多端,仙族难道就是好人了?
什么叫“往昔的恩怨是非暂且不论”?为什么不论?凭什么不论?就算魔族现在已经不无辜了,但仙族这些间接凶手、既得利益者,难道就有资格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站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