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一股气浪，把所有人往外推，离得最近的聂渊行差点没能站稳脚。

仅仅一秒，就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其他消防员用高压水枪灭了火，烧焦的后门成了一片废墟。

爆炸后的坪地，震烂了一地的地砖废石和树枝落叶。

牧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是血。

几十米的距离，却是聂渊行走过最长的路。

他失态到近乎跌跌撞撞，一步步朝那个男人扑去……

聂渊行跪在他身旁，一点点挪去压在他身上的碎石玻璃渣，然后把他安全帽上被爆炸震烂的破碎防护罩推上去。

看着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指尖颤抖。

“牧霭……”聂渊行不敢去碰他的脸，只能轻轻摇着他的肩头，一声声喊他。

地上躺着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他消防员和医护人员匆匆赶了过来，有人拉开了聂渊行，还有人将牧霭身上滚烫的防火服扒开，让他完全平躺。

身穿白大褂的冷旻秋跪了下来，开始给牧霭做胸外按压。

“担架！担架！”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本来冷旻秋已经跟着晨晨上了救护车，可是在听说抱着煤气罐爆炸的人是牧霭后，他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冲了下来。

聂渊行都说了等执行完这次任务，就会告诉牧霭一切实情，那人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众人将牧霭擡上担架，聂渊行脑子空白地跟了过去，两条腿跪得酸麻也浑然不知。

周元恺在一旁拦住了他，声音嘶哑：“火灭了但危险还没解除，你不能走。”

聂渊行没说话，就那样直直看着担架上的人，眼睛红得像滴血。

冷旻秋看着他那样子，瞬间就掉了眼泪：“你安心留在这里指挥现场，我会照顾好他。”

聂渊行戴着手套的手紧握成拳，四肢僵硬紧绷到如同铁石。

他在竭力调整和控制情绪，让自己分清眼下，孰轻孰重。

“储物间还有浓烟，急需干粉冷却煤气罐壁！”前去探查的消防员大声报告。

聂渊行眼底弥漫起的雾气渐渐消散，便成血红。

他最后再看了牧霭一眼，转身往烧焦的危楼中走。

他甚至连安全帽都没再戴，直直举着灭火器就冲了进去。

被烟熏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烁着带血的光芒，令周围一切都不寒而栗。

等险情彻底得到控制，潜伏的危机全都解除，这场任务才算真正结束。

聂渊行坐上消防车，用对讲机跟领导汇报情况。

“城西923火场，重伤三名群众，一名消防员，无人死亡……特勤中队队长聂渊行。”

车上，众人都纷纷褪下身上厚重的消防防火服，里衣早被汗水浸湿。

等回到消防大楼，聂渊行没有直接往里走，而是嘱咐周元恺处理后续事宜后匆匆上了自己的车，开车直驱医院。

穿着消防服，他就要对人民群众对组织负责，脱了消防服，他才能义无反顾去医院找牧霭。

周元恺看着一转弯就不见了影子的聂渊行，眉间重重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摘下头上的帽子，将贴在帽顶的照片摘了下来。

那是一张他和牧霭的合照，去年建军节单位聚餐，他软磨硬泡拉着牧霭合影的。

每次出警处理险情，他都会将照片藏在帽子里，带着这份情，向前冲锋。

但现在，周元恺却不能像聂渊行一样离队去医院看望牧霭。

他们一个是队长，一个是副队长，双双离开，整个特勤中队都会受到处分。

周元恺清楚，那喷火的煤气罐本来应该是聂渊行去抱，但抱着罐子爆炸的却是牧霭。

这事，他不说破，火光里逆行的队友全都清楚。

牧霭，是在用命替聂渊行挡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