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声试探着问:“那这事是要赔钱还是怎么的……”
“看客人的要求。”闻邢低头看了一眼被孟海鸿差点揍成猪头的中年人,他此时仍是有些惊魂不定,目光在眼前的两个男人身上反复游离,嘴唇轻微颤抖着。
闻邢知道这时候道歉也是徒劳无功,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来一张帕子,弯下身递了过去:“您先擦擦脸上的血。”
大概是言语中的敬称让中年男人有了颐气指使的资本,他逐渐恢复了神智,有些轻蔑地扫了闻邢一眼,随手扯过那张帕子张嘴就往上面吐了一口血沫。
吐的不怎么准,一半的唾沫都喷到了闻邢的手背上。
闻邢眉毛都没动一下,调整好脸上的笑容正准备开口说话,这时他眼前的男人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什么,脸色顿时猛地一变,语气谄媚的像条哈巴狗:“谌总,您怎么也在这?”
不用回头闻邢也知道自己身后站的那位谌总是谁。
无论是刚才在包厢里卑躬屈膝地给人倒酒,还是众人纷纷起哄让他输了脱衣服,闻邢其实都不觉得有什么,既然拿了工资就要给人做事,这很正常。
但此刻,尽管他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难堪在空气中漫延。
他挺不想在这种时候撞见谌宴玧的。
因为眼睛和嘴角都受了伤,中年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怪异,扯出的笑容比马戏团的小丑还滑稽,孟海鸿在一旁看了还挺纳闷的,直到他转过头,望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正立在走廊的拐角处。
孟海鸿下巴都要被惊掉了,他脱口道:“小…不是,谌宴玧?”
谌宴玧直接无视了他,上前走到了距离闻邢两步远的地方:“怎么了?”
中年男人以为他是在关切自己,忙不叠凑上前,有些受宠若惊地开口:“谌总我没事,就是……”
谌宴玧听见这回答冷冷地睇了他一眼,道:“既然没事,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谌总……”男人顿时语塞。
这时夜色的救护人员和领班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情形皆是一愣,领班本来瞧见客人被揍翻在地心里就猛然咯噔了一下,正准备开口骂人,谌宴玧的视线却扫了过来,像是被男人眼里的什么东西所震慑住了,他又默默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他喝醉了,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跤。”谌宴玧轻描淡写地解释。
一旁的中年男人连声道是:“对对,是我喝多了。”
谌宴玧又从口袋里掏出钱夹,他也懒得数,直接将里面的现金全拿出来递给了领班:“让这几个人都提前下班吧。”
自此,事情总算是有了了解。
孟海鸿安慰着抽泣的陆茵回去了,被打的男人也被送去处理伤口,原先走廊上的人都散了,一时之间只剩下了闻邢和谌宴玧二人。
闻邢擡眸扫了一眼谌宴玧的头顶,才惊觉原先不及自己肩膀高的瘦弱少年已经能和自己平视了,甚至隐隐有超过自己的趋势。
四目相望,相对无言。
闻邢想了想,率先开口道:“谢谢谌少。”
谌宴玧置若未闻,视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闻邢背在身后的右手上:“你的手脏了。”
他不说其实闻邢都要忘了,等回过神来才觉得留在手背上黏腻的唾液有些恶心,闻邢随意在裤子上蹭了蹭,说:“没事,我待会儿去洗个手。”
结果谌宴玧神色淡淡,声音更是冷淡:“现在就洗。”
闻邢被他这命令般的语气弄得有点好笑,他凑上前半步,对着谌宴玧道:“谌少?谌总?”
谌宴玧木着脸,纹丝不动。
“谌宴玧。”
听见这三个字,谌宴玧终于擡眸看了闻邢一眼。
两人这时候离得挺近,闻邢有点心猿意马地想,谌宴玧这眼睫毛真是绝了,都能在上面坐滑滑梯了。
闻邢笑了,说:“你挺威风啊?”
谌宴玧一双沉黑的眸子望着他,没说话。
其实闻邢之前心底就隐隐有个念头,但总觉得自己是有点自恋过头了,毕竟那时候他对谌宴玧下手没留馀地。
但现在,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闻邢盯着谌宴玧的脸半晌,心底的那点恶劣突然就忍不住想要跑出来作祟。
他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嘴角微斜,眉毛挑起,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三分戏谑,七分揶揄:
“谌宴玧,你刚才那么帮我,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