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兰台
◎将她赐予你做对食可好?◎
魏枞眸中掠过晦暗之色, 面上却不为所动,淡淡一笑道:“臣下早先在战场伤了根本,怕是心有馀而力不足。”
大长公主微微一愣, 随即忍不住大笑道:“真有意思。”
她倒是很好奇他那皇帝侄儿是如何收服了这性情桀骜的青年, 竟不惜自毁名节来接近她。
转身之际, 她随手抽走了魏枞束发的玉簪,似笑非笑道:“你的投名状本宫收下了。”
魏枞走后不久, 水榭假山后走出一人, 一袭青绿的袍裾, 袍摆绣着银丝鹤纹,缓步行至水榭, 朝着大长公主施了一礼。
“行舟啊, 这魏枞也并非如你所言那般……面目可憎。”大长公主手中把玩着那支玉簪, 瞧着张行舟的目光有些漫不经心。
张行舟的目光在那玉簪上停留了一瞬,复又垂下头, 沉声道:“您万不可轻信魏枞之言,他倘使真心投靠与您,何不献出那封遗诏?”
大长公主不由嗤笑:“以本宫如今的权势, 区区一纸遗诏又奈我何?更何况你怎就确定遗诏在魏枞手中?”
当年之事皆是传闻, 包括那封遗诏是否真的存在也是众说纷纭, 自始至终也未曾有人真正见过这封遗诏。
是以即便朝臣心照不宣地认为遗诏在魏枞手中,他也拿不出证据来的。
张行舟嗫嚅半晌方才道:“微臣与魏枞相识多年, 以臣之见魏枞并非真心归顺殿下,他必然居心叵测, 是陛下的耳目无疑。”
“那又如何?”
他还待滔滔不绝叙说魏枞往昔种种, 却被大长公主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呛的满脸涨红, 只觉得心中万般委屈, 不免有些愤慨,“说句僭越的话,魏枞显是将殿下当成了过墙梯,如今他在突厥之战中将将崭露头角,大将军动了杀他之心,若非依附于您,他在军中难以立足。”
大长公主以手支颐笑吟吟地望着他,淡淡道:“天下无不可用之材,唯在于使用之人。”
张行舟见大长公主不恼,他神情愈发激越,“可是当初您初掌权柄,武安侯府便横加阻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但魏家却是狼子野心,不可轻信。”
二人所在水榭临水而建,榭后绿树掩映,瀑布奔流直下,飞琼溅雪,水气形成天然的屏障,好似仙雾缭绕。
耳畔是张行舟愤愤的激越之言,她的目光却穿过荡漾的流云轻纱,落在远处连廊上那抹修长的身影上。
岸边垂柳轻轻摇曳,身穿内侍服的男子正低声宽慰哭泣的小宫女。
“陈内侍,这幅画是殿下心爱之物……呜呜,殿下若是知晓画被我弄坏了,必然轻饶不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
小宫女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生的玉雪可爱,尤其一双眼睛乌溜溜似黑玛瑙般,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不忍。
陈至叹息道:“你先回去,画交给我来处理。”
小宫女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走远了。
大长公主收回目光,捏着团扇的手指微微用力,眸底有暴风骤雨般的情绪难以纾解,却在低眉婉转间变了模样,望着张行舟勾唇潋滟一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咳咳……”张行舟陡然被呛住,脸霎时红透,小声嗫嚅道:“没……有。”
她站起身,繁复的裙裾在脚下生出旖旎的春情,白皙柔荑落在他胸前,微微用力扯乱他的衣襟,踮起脚尖,娇嫩红唇轻轻擦过他耳际,近乎呓语道:“今晚在殿内等我”。
张行舟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早已将先前魏枞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入夜,疏风缱绻,漏夜沉沉。
焚香沐浴过后的张行舟手握一卷书坐于案前,目光却落在窗外,听到殿外有脚步声起,呼吸为之一滞,垂眸理了理袍角,复又翻起了书卷。
内侍刚至殿外,张行舟便听出了异样,放下书卷,起身问道:“殿下怎么没来?”
“殿下有要事处理,张公子不必再等了。”
张行舟眸光一暗,心中涌起羞愤之感,掩在袖中的拳头不由握紧,好半晌才道:“你下去吧。”
檐下竹帘被风扣得沙沙作响,殿内轻幔鼓胀,隐约可见人影绰绰。
倏地,黑夜里响起女子的抽泣之声。
“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大长公主却似没听到一般,静静望着窗外出神。
掌事宫人宝坠狠狠扇了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