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亲现在在哪?”
“我也无法得知。夫人一心想永远离开这里,只怕是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愿同静灵廷有任何牵连。后来老爷也不曾差使下人去找过她。”
“……”
都到了这程度,还好意思说是相敬如宾?他们只怕早就同床异梦了。
我简直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她难道……就不怕这件事被发现?”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我问。
“被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夫人只是想借此尽早逃离桎梏,她吃够了苦头,如她那般向往自由的鸟,是没办法在冲向自由之时还顾忌到其他人的。”阿玉的眼泪又沾湿了她的衣裳,听她的说法,倒是连她自己都不能认同母亲不计后果的任性行为,”只是,少爷,她是爱着你的……就算她的举动等同于抛弃,也请不要责怪她……”
不要责怪她?
还爱着我?这番谎言说给狗去听吧!我反正是不可能相信的!
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我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场玩笑。
阿玉说完这些话,四番队的医生也已经赶到了门口,他们提出替我做全身检查的时候,仍然处于呆滞状态的我没心情提出异议,只任凭他们摆弄。于是自然,父亲也立刻知道了我的性别被隐瞒了这么多年的事。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女性例假而已。次日清晨,我便离开了床榻,由着下人们帮忙穿好了一件水蓝色辻字花纹样的振袖和服,头发也被盘成一圈,还别了一支翡翠发夹,然后被叫到了父亲所在的书房。
他依旧背对着我,但很明显,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
“辰也。”
他能以正常的语调说出我的名字,我已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
“是,父亲。”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变更为'雨季'。”他沉默良久,才说出了这个他思考了一整夜的决定,”事已至此,除了接受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不希望你因你母亲的固执而过上违反天性的生活,记住,你是个女孩子,关于远山家长子这个身份,我会另外找你祖父商量。”
“是。”
我除了循规蹈矩地回答他之外,无法多说一个字。
我的命运被改变了。
被我的亲生母亲。
而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只想着自己的自由。撒下弥天大谎,甚至一点儿也没想过要把这个谎圆下去,为此牺牲自己的陪嫁侍女和其他用人也完全无所谓。
她根本就不配被称为人母!
“这不是很讽刺吗?”
我捂住额头,失望地发泄着内心的焦躁。
在极度的悲愤之下,我被崩溃的情绪支配,仓皇逃到流魂街第三区的鲤伏山--那个我和季子小姐一起埋葬过风筝的地方。而季子小姐现在还没离开静灵廷,她发现我不见了,便首先找到了这里,果然发现了躺在草丛里仰望蓝天的我。
“……”
她慢慢地走近我,却没有出声。
也许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吧。
毕竟发生的这件事实在太玄幻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秘密居然能被隐瞒这么多年……而且我自己都毫无察觉!
但是,比起被欺骗的愤怒,我更在意的是自己居然是个女人这件事本身。
“我之所以总是比不上白哉的身体能力,原因居然这么简单。”我见她停下脚步,用力握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我已经连这种伤害自己的身体以寻找情绪的发泄口的行为都不屑于做了,”……不是我还不够努力,而是我原本就和他不一样。”
我不甘心。
是的,被母亲抛弃只不过是引子。她原本就不曾存在于我的世界里。
可是,和白哉互相竞争的日子却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我会是个女人?那些谄媚地微笑着的、以华丽精美的装饰品为荣的、炫耀自己相貌的、装作文静优雅实则自私自利的大贵族少女们我见得多了,向来,在我心中,她们都是被嗤之以鼻的对象。也说不上是歧视,这是我的小圈子里的男生们共同默认的事实,我们对于弱不禁风的女人并没有多大期待。练习武道也是,她们缺乏力量,也没有耐心,根本难以融入上层的战斗团体,那是被上天注定的”性别差异”。这种隐形的自豪感一直深深铭刻在我的心底。
我之所以打不过白哉,那是因为我身体不够结实,自己也不够努力。
而现在,他们却告诉我,我他妈是个女人?!
我就算用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