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才说到一半,白哉就秒懂了她的意思。
“你在担心那条被染了血迹的吗。”白哉陈述性的话语让她无比惊愕,“同样的物件朽木家多的是,我只不过换了一条。”
明明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被他说得像是随便换洗的衣服一样……不愧是朽木家啊……
“是……是吗……”
她嘴角微微抽搐,挤出一个笑脸来,掩饰自己想吐槽的情绪。
“季子小姐可还康健。”
白哉话锋一转,终于问到了季子的事。乔连忙激动地抬起头,点头道:“季子小姐她一切都好。前几日给我的信里,也对您问候呢。”
“如此甚好。”
白哉简单地接过话茬,一种无话可说的尴尬感即将袭来,乔意识到自己要么找个话题要么快点告别才是正事。
“那个……关于朽木家的通行许可……”
“不必在意,如果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用到,暂且先放在你处。”
“……是。”
两人在夕阳的微光下相视而立,她想谈论自己对于对方刚才那席话的理解,又担心会做多余的事而被斥责,彳亍之间,白哉的视线漂移到了上方绚丽的云彩尽端。
“无事便退下吧。”
“……”
“怎么了。”
“不,我只是好奇,您以后还会来灵术院做指导教师吗?”
白哉咽下了唇边准备好的词句,换上他认为更恰当的回答:“即使会,也是去一班。”
他在暗示她什么。她抓住了他想告诉她的信息,内心雀跃不已。
“我明白了。希望下次您前来的时候,我也能向您证明自己的成长。”她像是在宣誓一样昂头微笑。
——我一定会打进一班,在您下一次来灵术院授课以前。她这样对自己说着。
白哉惊讶地发现,上课时触动了他的她那炽热的眼神再一次出现在面前。一时间,他想起了自己初学剑道时的往事。
“无需向我证明,你只要于心无愧就好。”
白哉说完,转身踏上归程。身后,她一直望着天空的方向,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松下紧绷的肩,暗自嘲笑自己狂妄的举动。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嘛,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有了目标就能更加坚强,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谢谢你,朽木队长。”
而她所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次的对话,改变了她未来人生的轨迹。
正是因为她拼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乐观和坚强,使她进入了一班,也正是因为她的固执,使她在后来的日子里吃尽苦头。她为了他的那句话始终没有放弃死神的道路,这道路却被他人残酷地拧断——
即使如此,她也从未后悔过最初的选择。
能相信白哉的话,是她这辈子做出过的、最正确的抉择。
暮春。朽木家内院。
这个季节的樱花开得繁盛到极致。朽木白哉独自伫立在庭院的一角,静静地观赏花瓣亲吻水面的历程。水塘一侧,一支逐鹿有节奏地敲击着撞石,发出清脆的声响,掩饰了他眼角依稀可辨的颓然。
将一切变得单调,竟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但为何寻求变化,反而成了复杂?
“白哉大人,您……”
白发苍苍的管家先生一直在身后等待他的答复,并不敢随意打扰他,可是时间久了,终是忍不住唤出声来。
白哉的身躯微微一震。
然而,他没有回头。
“出发吧。去长老议事堂。”
“……是。”
管家收紧外褂的下摆,紧跟着他的脚步,往朽木家深宅处走去。
明明已经临近夏天了,这些木头铺成的地板却凉得令人发慌,屋檐下细碎的阳光丝毫不能驱散这股寒凉,只明晃晃的刺眼睛。除开大片大片盛开的樱花林以外,这个地方的生气少得可怜,越是向里走,他越是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地方简直就像一座坟墓,有一瞬,他冒出了如此恐怖的想法。
在幽清的氛围衬托之下,就连那院中唯一残留着生命力的樱花也像极了死亡的使者。有些传说正是关于在盛开的樱花林下突然发疯的失去儿子的母亲的故事,还有路过樱花林时反目成仇的情侣……樱花林下象征着人对死亡永恒的恐惧,那股凉意足以抵消它的温柔和美丽,构成最具威胁的剧毒。
但那些也和他无关了。
议事堂门口的守卫皆一动不动地握着钢叉立于正门两侧。白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