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绫在心里暗暗揣测，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人了，厉风雷已经吩咐：“好了苏棠，你回去吧。”

苏棠却没有立即走，对厉风雷说：“少爷，昨天您说想吃番茄焖牛骨的，白天我在您厨房里准备了食材，这就给您做晚餐？”说着，她看夏绫一眼，“这位小姐也一起吃吧。”

苏棠打定主意要好好露一手，她的厨艺极好，一般女人无人能及。

可厉风雷却说：“番茄焖牛骨？你是说冰箱里的番茄么，已经用完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瞪夏绫一眼。

夏绫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晚饭我们刚刚做好，吃过了，”厉风雷对苏棠说，“你去忙你的，不用上来了。”

这次换苏棠怔住，什么时候，她家少爷会给别的女人做晚饭？！要知道，她家少爷虽然手艺好，但人懒散，这几年已经不怎么下厨了，晚饭通常是苏棠做好给他吃，怎么今天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破这个例？

而且……

苏棠忍不住多打量夏绫一眼，视线落在夏绫手中购物袋上，少爷虽然风流，红颜一个又一个，却从不在这处公寓留宿女客的，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让一个小丫头住进这里？

这样想着，苏棠眸光深处凉意更甚。

夏绫的思绪还在那个被浪费掉的番茄上，没有发现苏棠的敌意。

苏棠心里纵有千般不愉，在厉风雷面前也必须优雅周全，她低头敛容，向厉风雷微微躬身行礼，语调和婉宁静：“那我就先告退了。”

说着，退出了公寓。

厉风雷微微眯眼，看着苏棠离去的方向，转头又看看发呆的夏绫，忍不住数落：“那才是女人。”

“啥？”夏绫茫然。

厉风雷不高兴：“饭都不会做，算什么女人？”

夏绫：“……”

忍了忍，看在他是大boss的份上，没有翻白眼，夏绫回了客房，把自己关进浴室，洗澡。

莲蓬头洒下温暖的水雾，渐渐地，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今天遇见的事情太多，尤其是与裴子衡的那场惊险遭遇，更是身心俱疲。

她沐浴完毕，从苏棠拿来的衣物中翻出一件柔软浴袍，换上，倒进宽大蓬松的羽毛被中，闭上眼睛睡觉。

意识不知不觉变得朦胧，有漫无边际的迷雾浮上来，将她围在其中。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又走进了那座巨大的笼子。迷雾中，若隐若现的白色栅栏冰冷而华美，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拉扯不开……

低头，脚腕上是纯金的锁链……

夏绫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一身的冷汗。

她颤着手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蜷起身体缩在床角，抱紧自己。

她不敢闭眼，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裴子衡的脸，他宛若天神出现，挥舞皮鞭抽打她的样子，强迫地占有她的样子，还有早些时候在医院时，他看向她的阴桀莫测的眼神……

——小绫，我美丽的蝴蝶，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厉风雷，你护得了他一时，未必护得了她一世。

恍惚中，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如深渊恶魔的低语，挥之不去。

她踉跄着下床，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摸索着打开房间一角的唱片机，也不知是放出一首什么歌曲，悠扬的旋律蔓延开来。

她无暇多想，强迫自己跟着那旋律唱，拼命将注意力集中在音乐和歌词上，远离梦中可怕的场景和记忆，不去感觉，不去回忆……

意识浑浑噩噩，一幕幕可怖的片段与歌词交替闪现，失控。

房门被打开了。

是厉风雷，听见她的尖叫和音乐声闯进来，看见蜷缩成一团的她。